瞎子阿九

初秋的夜并不算冷，弥漫的雾气也不算浓，因为还没到十五，天上的月亮也不算圆不算亮。对待这样的半夜三更最好的方法便是盖着被子搂着老婆睡觉。但瞎子阿九偏偏不这样，因为夜里他要赶路。

瞎子阿九其实并不瞎，不但不瞎，他的双眼堪比孙猴子的火眼金睛，睁眼能看人吉凶祸福，闭眼能断人前世今生。但阿九逢人便说自己是瞎子，天底下最瞎的瞎子。没有人知道原因，阿九也从来没和别人讲过原因。

瞎子阿九的习性是昼伏夜出，白天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一旦到了晚上他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天晓得他是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的。

瞎子阿九夜里永远在赶路，不论严寒酷暑，不论风霜雪雨，阿九从来不耽误自己的行程。他好像着急着要去什么地方，但你若问他此去何方，他只会告诉你三个字——不知道。他并非不想告诉你，真的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只知道每天都必须在路上，只能往西走，就像上了弦的钟表一样一刻不停的走下去。

今天是阿九赶路的第一千一百零九天，也就是三年零一十四天。阿九只要驻足休息就会摆动手指计算一下，还差一天就是三年零一十五天，他不断提醒自己，生怕自己忘了这个日子。每当阿九念叨着还差一天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会望向远方，眼神里也充满了期待不再空洞洞的毫无生气。

一千一百零九个夜晚，春夏秋冬已经三个轮回，夜里路上人迹虽少，但阿九并不孤独。大约在一年前，阿九发现了小鬼——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单薄虎头虎脑的丫头。之所以叫她小鬼并不是因为她身材矮小，而是她确确实实是一个没有投胎转世在世间游荡着的孤魂野鬼，于是两个漫无目的的人，不，是一人一鬼决定结伴而行。

阿九发现小鬼最近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难不成这鬼也会生病？

“小鬼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阿九问道。

“你不是会算命吗，你何不自己算一下呢！”小鬼心不在焉的说。

“你见过会给鬼算命的算命先生吗？”

“那就算人，你为何不算一下自己明天能不能得偿所愿？”

“算命的从来不给自己算，这是这行的规矩！”

“讲什么都是你有道理，我问你，你……你明天能不能不去？”小鬼说出了心里话但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她知道阿九等明天这个日子已经等了三年了，让他不去完全是痴人说梦。

“为什么？”

“万一明天的结果并非如你所愿呢！”

“不会的，既然阿霞承诺过了就一定会做到的！”阿九说道。

阿霞这个名字小鬼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阿霞是阿九的妻子，这就是小鬼知道的全部。小鬼问过阿九很多次关于阿霞的事，但每次阿九都是沉默不语，似乎他们之间的故事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曲折。

“那我想今晚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结伴赶路了。”

“你不必担心过了明天我会抛下你！在你投胎转世之前可以一直跟着我！”阿九似乎明白了最近小鬼为什么不太正常了。

“明天的夜还未到，明天的路也还没走，谁知道明天是花团锦簇还是山洪猛兽？”

“想必你生前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无需去猜测明天，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阿九说道。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小鬼转过头去不再看阿九。

“明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非去不可的！时间不早了，赶路吧！”阿九的语气非常平静，但给人的感觉却如东逝之水阻挡不得更改不得。

下半夜阿九发现小鬼不见了，这个丫头虽然平时好玩，但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个念头在阿九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她已经是一个孤魂野鬼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阿九继续赶路，路旁的一颗柳树引起了他的注意，阿九觉的下半夜的路有点不对劲。一个时辰之前他曾靠在路旁的柳树上休息，这棵柳树非常粗壮，需要两个成年人合围才能抱的过来，最起码有上百年的树龄了。何况阿九休息足了还在树旁拉了泡屎，算是给柳树上点养分报答柳树的倚靠之情，所以阿九即使不熟悉这棵柳树也一定熟悉自己大便的味道，一个时辰之后又回到了原地，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给人算了半辈子的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上鬼打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阿九自言自语道。

此时阿九突然想念起小鬼来了，如果她在的话肯定会帮自己走出这个窘境。可谁知道这个丫头今天晚上抽了什么风跑的无影无踪了，看来今天晚上的路是不能赶了，因为鬼打墙是走不出去的，即使今天双腿走断也只是在原地打转。阿九决定今晚要与这棵柳树相伴而眠，等到晨鸡破晓鬼打墙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存在了。

阿九这次并没有倚靠在柳树上，而是离柳树几丈远的地方席地而坐。他不是不想倚靠，只是他更熟悉自己大便的味道，闻不得，闻不得。

阿九双眼闭合，呼吸平稳舒缓，隐约之中听到有摇铃声由远而近，这个铃声清脆阴冷，听到的人不仅毛骨耸立。

阿九睁开眼睛，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真是奇了怪了，竟然有人持铃夜走，再加上自己就在鬼打墙中，阿九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阿九突然想起来有一种人是专门赶夜路的，招魂幡、摄魂铃是他们的法器，受人之托携尸还乡是他们谋生的手艺。应该错不了了，今晚碰上湘西赶尸人了。

阿九之前听人讲过，湘西赶尸人是一种古老的职业，自上古蚩尤黄帝之时就已存在。炎黄子孙讲究落叶归根，但很多人却客死于异乡，湘西苗族人通过这种特有的法术让尸体自行赶路回到家乡从而入土为安。据说在湘西有一种约定成俗的规矩，即铃声响生人避，当听到摄魂铃的铃声时，生人要给死人让路，不然尸体遇见生气就会诈尸。

阿九此时很为难，他也想给这些着急回家入土的死人让路，奈何今儿个碰上鬼打墙了，往哪走都是在这打转。阿九思前想后决定，既然前后左右走不得，爬树上去应该是最稳妥的。

阿九环顾左右，除了那棵自己拉过屎的树其他的都太细太矮。罢了罢了，就爬那棵大柳树吧。阿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上去，站在枝叶浓密处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赶尸人从这走过。

摇铃声越来越近，借着月光阿九看见手持摄魂铃那人脚穿一双黄草鞋，身着一件青布长衫，腰间扣着一条黑丝腰带，腰里别着一踏辰州符，他应该就是湘西赶尸人了。赶尸人后面跟着五个一蹦一跳的活死人，活死人个个头戴黑色高筒毯帽，额上压着辰州符，黑衣黑鞋。这个阵势确实挺吓人的，阿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赶尸人走到树下时突然停下了，后面的活死人也不在跳动。

“树上的朋友为何不回避，就不怕这五个劳什子诈尸？”赶尸人虽未抬头却感觉到了阿九的存在。

阿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惊的慌了神，一个没抓紧便树上掉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之前拉的那泡屎上。妈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拉的屎总是要擦的。

阿九挪到旁边干净的地方用屁股在地上擦拭，屎掉的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

“非常抱歉，我不是出于好奇才躲到树上，只是今晚撞上鬼打墙了才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阿九抱拳颔首表示歉意。

“你可知这些劳什子遇见生气我的法术便破了，他们也不会跟我走了！”

“那该如何是好，我绝不是有意冒犯，如何补救还请先生赐教，在下必当竭尽全力！”阿九心生愧疚，给人添麻烦的事自己是从来不做的。

“有倒是有，你只需从此地往东走上个一天一夜便能见到一座山神庙，从香炉里抓一把香灰，照着这张符画一个三尺长一尺宽的大符，再叩上七七四十九个头便可！”赶尸人边说边从腰间拿出一张黄色的辰州符递给阿九。

“什么，要往东走一天一夜？不可不可！在下自东往西已经走了三年零一十四天，我只能往西走不能往东走，还请先生见谅！”阿九听到往东走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阁下撞破了我的法术，这几个劳什子便不能如期归乡，错过了良辰吉日入棺便错过了他们投胎转世的日子，这天大的罪孽你如何担待的起，你竟然还和我讨价还价！”赶尸人眯成缝的眼睛直视着阿九，看的阿九心里发毛。

“不是我存心和先生过意不去，只是我还有一天的行程耽误不得的，明天的路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万望先生见谅！”阿九双手抱拳作揖以示歉意。

“哼！看来你是存心找碴了，那就给你点苦头尝尝了！”赶尸人说完便从腰间拿出几张黄符，嘴里叽哩吧啦念出一串咒语，黄符应声而燃。赶尸人将燃烧着的辰州符抛向后面的活死人，那几个活死人竟然又跳动了起来，齐齐跳向阿九。

阿九只是一个算命的，法术巫术是一窍不通，见这阵势不由得暗吞一口吐沫，冷汗直流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阿九虽不混迹江湖，但江湖上的事迹倒是听闻的不少，比如说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时，迎敌之上上策——撒丫子跑路，跑的越快越好。阿九转身便跑，奈何阿九这三年来风餐露宿饮食不规律身体早就严重营养不良了，身体机能无法应对高强度的跑路逃命，还没跑出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也越跑越沉。

活死人在一追一蹦哒中撵上阿九，一胳膊横扫就把阿九撞出一丈开外。阿九爬起身来另一个活死人的胳膊也如期而至，阿九再次翻倒在地上。阿九只觉胸口巨闷无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阿九爬起身来勉强跑路，活死人在后面继续穷追不舍。阿九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身在鬼打墙之中，鬼打墙对活死人没有影响，但自己却深陷其中。

只半盏茶的功夫阿九又跑回了原地，后面五个活死人还追着不放，阿九瞟了一眼旁边拉过屎的大柳树，二话不说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上去。活死人只能平地蹦哒，爬树这种技术活估计只能等他们投胎转世之后才能学会了，所以活死人只能把柳树围成一个圈继续在那蹦哒。

“你这妖人，嘴里说……说我撞破了你的法术这些劳什子不能蹦哒，现在看来他们……他们不但蹦哒的贼欢还他妈的能锁定目标追着打我，你……你到底是何居心！”阿九站在树上指着赶尸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指责道。

“你只需照我说的去做，我便不再为难你！”

“照你说的去做？开什么玩笑，谁知道你这妖人给我下的什么套！”

“我本无意伤你，只是想你回头是岸！”

“哈哈哈，老子给人算了一辈子命，何处是苦海何处是彼岸老子心里门儿清，还用不着你这个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妖人指点！”阿九越说越激动起来，折下一根树枝便抛向赶尸人。

赶尸人后退一步避开树枝，“罢了罢了，命中注定之事凡人如何改变的了，你自己保重吧，劳什子们，我们走！”赶尸人语毕那几个活死人便老老实实的排成一队跟着蹦哒走了。

“还他妈是声控的，高级！高级！”阿九看着渐渐远去的湘西赶尸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送，乏力酸痛的感觉迅速遍及全身。阿九缓慢的从树上下来，也顾不得大便的味道了，靠在树上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一阵公鸡破晓的声音穿过幽暗的夜色传入阿九的耳朵。阿九睁开眼睛，夜色已经没有那么浓了，太阳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此时的鬼打墙也不见了踪影，阿九站起身来，浑身的疼痛感仍旧没有减轻，屁股上的屎迹却已经干透了还粘满了一圈的泥土。阿九拍打了几下，决定继续赶路。

阿九本来身体状况就已经很差，再加上昨晚的激烈打斗身体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今天的路是走一会歇一会。

渐渐的太阳升起来了，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东来的西往的，扛锄头的赶马车的，天空中晨起觅食的鸟儿叽叽喳喳着滑翔而过。阿九好久没有在白天赶路了，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禁感到心胸舒畅，过了今天以后自己也会过起正常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开垦几亩荒地，喂养几只牛羊，捎带着给人算算命看看风水，日子肯定也过的还算滋润。

阿九一直往西走着，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太阳快下山。此时的阿九已经焦躁不安起来，白天都要过完了，他等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阿九又走累了，又靠在一颗柳树上歇息。当阿九抬起头望向前方的时候，他发现有两个和尚亦步亦趋的走向他。其中一个是胡子花白的老和尚，老态龙钟，一手持禅杖一手持念珠，步履轻健。另一个和尚左腿应该是残疾，右腿也不算利索，走路一瘸一拐，是一个瘸和尚。

当两个和尚走近阿九时，阿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瘸和尚的领口，青筋暴露面目狰狞。

“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段，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阿九目露凶光，如果手里有把匕首的话恐怕瘸和尚已经血溅三尺了。

“施主，空悔就交给你了，施主可任意发落，空悔绝不会反抗，老衲也绝不会插手。”老和尚放下禅杖双手合十说道。

“空悔？”阿九转头看向老和尚。

“三年前老衲云游四方时在一个偏僻无人的崖边发现了已经深受重伤的空悔，于是老衲将他救起为其医治，命虽然保住了，却落了个终身残疾。后来空悔几度轻生均被老衲拦下并以佛法感召使其皈依我佛，他是空字辈，念其之前种种，赐其发号悔字！”老和尚语速缓慢的讲给阿九听。

“好一个空悔！哈哈哈，真以为一个悔字就能抵消的了他的罪孽？你知道我为什么自称瞎子阿九吗，我与他打小相识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他不学无术整日在外面惹是生非，赌博赌输了就说别人出老千大闹赌场，挑断了张地主家二公子的手脚筋，反而跑到我的家里避难却没有告诉我实情。可怜我家阿霞还好吃好喝的款待他，没想到晚上张地主就带人找上门来，他见形势不妙翻墙跑了，我却被打的半死，阿霞也奄奄一息。第二天阿霞不见了，只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阿霞说我们此生不曾做恶，还善待乡邻，如今却遭逢大难，刚好被下凡游历的大罗神仙撞见，大罗神仙慈悲怜悯带阿霞去西山医治，让我只需往西走上三年零一十五天便可与她相见！这个畜牲秉性卑劣害得我我妻离子散，与他相识相交是我阿九瞎了狗眼，我自称瞎子阿九，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这血海深仇！曾经我四处寻不见他踪迹，如今落到我手里，我是不是该将他千刀万剐！”阿九说道，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九哥，以前我少不更事在外面惹是生非，万万没想到会连累九哥到这个地步。三年前我逃走以后听说了九哥家中的变故，自觉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就决定跳崖自尽。没想到被我师傅撞见救回了我的薄命，之后虽遁入空门但仍觉难赎罪过，于是便求我师傅一定要带着我找到你，把我交到你手里，自己做过的孽要自己还，这样死后才有脸去见佛祖！”空悔面色安详一心求死，想必这三年来他一直被这件事折磨着，如今到了偿债的时候却感到身心都轻松了。

“我现在不杀你，今天是三年零一十五天，等会我见了阿霞再杀你也不迟！”阿九说完抓着空悔领口的手也松了开来。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再等阿霞姑娘了，从何出来回何处去吧，善哉善哉！”老和尚说道！

“老和尚，我见你是得道高僧不想对你口出不敬，阿霞是我老婆，她亲笔留信让我今日与她相会，你竟然不让我们夫妻两个相见，你是何居心？”阿九用手指着老和尚说道。

“九哥，你只需杀了我便可，杀了我就回去吧，不要再等嫂子了！”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分开了三年多！”

“施主，就算你再等上一天阿霞姑娘也不会来了。”老和尚说道。

“为什么，你为何这么说？”阿九等了一个白天也没有见到阿霞，再听到老和尚这番话心里更加焦急起来，一种不详的念头在心里冒起了头。

“其实阿霞姑娘在三年前阳寿就已经耗尽了，她临终之前给自己找好了入土的墓地，之所以不见你最后一面并让你往西走上三年零一十五天是为了让你淡忘她也淡忘仇恨。”老和尚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阿九情绪开始有点失控了。

“其实这三年里阿霞姑娘都不曾离开过你，你还记得和你同行的那个孤魂野鬼吗，她就是阿霞，开始她只是暗中陪着你，后来她实在不忍心你如此孤独如此执着地西行，便化身一个丫头陪你走完了最后这一段路程。这三年里阿霞姑娘有多次投胎转世的机会，只因舍不得你全都放弃了，昨天夜里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便魂飞魄散。但她不忍心告诉你实情，阻止你知道真相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制造出鬼打墙困住你，哀求赶尸人把你赶回去好错过今天的路程。当她发现这些都没能阻止你时，便找到了刚好离你不远的我们师徒两人。因为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便托我把真相告诉你，而且阿霞姑娘希望你放下执念忘掉仇恨，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之后我便做法为她超度了。”老和尚如实说道。

“老和尚肯定在骗我，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阿九双手抓住空悔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希望空悔否定老和尚的说辞。

“阿弥陀佛，九哥，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傅说的都是真的！”空悔无比愧疚的看着阿九。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这么捉弄我，三年零一十五天，我昼伏夜出的赶路就是为了少遇闲事少碰闲人一心一意的赶路，可如今却连阿霞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们夫妻两人与世无争，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人的事情如今却落的个家破人亡天人永隔，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阿九说完胸口沉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如今的阿九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唯一的支撑的信念也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这是对阿九来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阿九实在撑不住了，吐完血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过了一天，也可能是两天，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当阿九醒来的时候，嘴里只是叨念着老和尚骗我，老和尚骗我，摇头晃脑疯疯癫癫，他已经分不出谁是老和尚谁是瘸和尚。

“老衲本想化解一段宿怨，却不想他承受不住打击神志不清了，空悔，此后好生照料着他吧，等他神志清醒了或许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此后路上人们总是能看到一个老和尚一个瘸和尚带着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此后世上再也没有瞎子阿九，却多了一个疯子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