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万里愁明月,白发空长尽此生……”
端着杯子的手蓦然抖了一下,洒出来不少的酒,裴冥看了一眼帘帐后那大红的虚影,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原本是来躲清净的,却没有料到……他颤颤巍巍的放下了酒杯,已经没有了继续喝下去的兴致。
“可是小女说得不好,惹大人不快了?”
裴冥借着酒劲正打算离开。不想对方却丝毫没有让他走的意思,甚至也站了起来,他只好半倚者酒桌,醉眼迷离的等着。
良久,再无声响,裴冥打了个醉嗝,抬脚又想要走的时候,帘帐掀开了,一张小脸落入他的眼中,眉目婉转,似一汪清泉盈盈碧碧,愁容暗淡,起两颊苍白如雪,那是如何的哀凉,他怕是此生从未所见,一时间心软了下来,跌坐了回去。
“小女子扶南,久闻将军盛名,原以为英姿奋发,倒不知亲眼所见之下,竟是这般颓废,可惜了我这多年的好酒,平白落了等闲人之口。”
伶牙俐齿——这是裴冥对她的第二印象。如果说前面是心生怜惜,那么现在,便应该是心生好奇,从来勾栏里都是谨小慎微的人,偏是她毫无避讳。裴冥觉得,她的故事,许比她的才气更逼人。
“姑娘的话不无所指,只是如今酒已入肠,不知该如何偿还于你?”
清明的眼神一时间直勾勾的盯着扶南,扶南开始有些觉得,是不是自己大意了,他根本就没有醉,刚刚那些就是装出来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对来这里的人来说。是醉是醒又有何区别呢,不是吗?只是他……
“大人若是有心,何愁偿还不了!不过您也看出来了,金玉珠宝类的,扶南自是看不上,至于其他,就要看大人的意思了。”
裴冥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一仰脖又喝了一口酒,醇香的味道,当真是勾人心魄,果然是美酒佳人,缺一不可。
“御苏,把常妈妈给我找来。“
门口一直站着的男子并没有回答,倒是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娇艳无比的女人,扭着水蛇腰,每一步都毫无意外的掉一层纷,裴冥的眼角有些不自觉的抽搐,平日里能避就避着了,没想到今日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也怨不得别人。
“哟,裴将军,瞧您这着急忙慌的把人家叫来,是不是我们姑娘伺候的不合您意啊?”
常妈妈一来就往自己身上兜事儿,这长安城里混久了,要说别的本事没有,可见什么人长什么口舌的能耐还是数一数二的。
“常妈妈。您说笑了,我请你来,不过是想替这位姑娘赎身的。要多少银子,您开个价吧。”
看中了姑娘想要买走,虽说这是勾栏里的常事,可裴冥明显感觉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点破,事情的发展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
“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扶南在这里挺好的,并不想离开。”
倒是扶南自己站了出来,常妈妈见此松了一口气,不然到时候她真怕没法交代,而裴冥好像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表现出了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三个人各怀心思,只有御苏一个人摸不着脑子,不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戏。
常妈妈是个聪明的人,烫手的山芋谁拿着谁自己想办法处理,于是在一脸肉堆满笑意中又扭着走了,留下一屋子的香味儿熏得人眼睛疼。御苏怕自家大人受不住,转身去开了窗,但是立马发现窗外好像有人在盯梢,不得不忍痛又关了回去。现在朝中党派林立,很多文臣反对大人主战不主和,暗地里没少下绊子,他得时刻提防着,以免大人出事,不然这江山怕是岌岌危矣。大人也是为此感到愁闷,才每每来此借酒浇愁。
“在下鲁钝,竟不知姑娘还别有所求。”
裴冥的手指一下一下得敲着黄花梨的桌面,有条不紊的声音居然让扶南觉得有点像木鱼声,她也不着急回答,终于是迈了迈步子坐了下来,期间还给自己斟了一杯水,绿影浮动,起了一片江南春意。
“大人也算是直爽之人,那扶南便直言不讳了,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广,为了你我二人身家性命,还请……”
她抬眼看了一下御苏,裴冥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顿时门被关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烛影摇曳,如何不是一个春宵。
“大人身为将军,为保江山不畏生死,常年征战边关,只是如今皇帝昏庸,竟动了议和之心,且不说枉费大人一腔为国为民的衷心,更是要逼百姓走投无路啊,将军,您真的忍心吗?。”
的确,连日来都是一片议和之声,着实没想到,堂堂一国贤臣,竟然还没有一个女子明理,真是世风日下,人性奸邪。
“扶南姑娘,女子不得妄议朝政,念你该是知道的,本将军好奇的是,为何你明知故犯,难道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裴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女人大胆,实在是太大胆了,这种话说起来就跟她平日里唱的小曲儿一般。
“跟大人说会治扶南的罪相比,扶南更愿意相信大人不会弃江山不顾。”
四目相对,裴冥越发得觉得她眼睛里藏着不可捉摸,可能扶南也看到了裴冥的神情,扶她没有再卖关子,却也还是卖了个关子。
“大人请放心,扶南所求的跟大人所求的同一无二,至于原因请原谅扶南暂时还不能告诉您,总之,扶南是真心想和大人合作的,为了百姓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
说这话的时候裴冥仿佛从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一阵虚无,他不敢赌,可他又不敢不赌,毕竟那是天下苍生,若真的和了,便不是几重赋税那般简单了。
“唉。当今圣上,忠言难听,姑娘既有如此胆魄,怕心中早已有了算计吧!”
人走到绝路总是想抓最后的希望,哪怕是一点点儿都不会放弃,裴冥已经离绝路不远了,他一想到近日皇帝都不肯见他,知道自己当真是别无选择。
“当然,只要大人莫再过问朝事,夜夜八抬大轿接我过府,日日清晨送我回来即可。”
裴冥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女人只是在拿他当消遣,想要消磨他的意志而已,但为了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还是叫来了御苏,连夜让他去找了轿子,能闹出的动静是越大越好。御苏虽然好奇,也没多问,不过他的确搞得动静挺大的。许是因为太晚了,轿夫不愿意出轿,最后他是拿着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才给带来的。裴冥扶额,有些哭笑不得。
事情传得很快,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些个儿大臣不管是自己派人打探的,还是方听人家说起的都添油加醋的附议着,整个朝堂跟闹哄哄的菜市口一样。皇帝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裴冥的影子,一问之下才知道他病了告假。这下这些人又有了说头,说他昨晚还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今天就因病告假,分明是欺君之罪。皇帝看着他们的样子,懒得再听下去,早早的退了朝。
“小金子,你说裴冥真的是病了吗?”
回御书房的路上,他开口问着内侍,内侍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朕恕你无罪。”
有了金口玉言,内侍这才掂量了一下说了句完整的话。
“皇上,依奴才之见,裴大人告不告假,因何告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再劳皇上的神就是了。”
自古内侍不得参政,更何况君心难测君恩难受,他不得不捡了个皇帝爱听的说,幸好是摸到了他的心思,不然白流了一身汗不说,怕是连脑袋都要搬家。枉世人都道金口玉言,哪里还知道帝王翻脸无情呢。
“你说得不无道理,那就随他去吧!朕的耳根子也难得清净清净。不过你还是要派人给朕盯着点儿,朕是不相信朕的大将军,如此这般便消停了。”
半个月后。
“御苏,扶南姑娘怎么还没到,都快戌时了吧?”
这段日子来,裴冥每天都安排各种各样的轿子去接扶南,有时候也晚,但从来都没有这么晚过。他们每天喝酒谈诗,外人看起来春光无度好不惬意,实际上各自都心事重重。
“大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说今个儿我们去晚了,扶南姑娘天没黑就被人接走了,没打听到是谁,只知道是一辆从未见过的马车,看起来富贵逼人。方才我又出去打探了一番,但一切似乎被人仔细打点过,毫无消息。”
御苏的话让裴冥觉得计划总算是开始了,只不过这样的开始他有些不明不白,如今联系不到人,只能等了。
02
“你就是扶南?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毓秀宫里,扶南跪在地上出了神,等了这么久,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大胆,皇上让你抬起头来还不照办?”
标准的公鸭嗓,尖锐的让扶南一阵头疼,才回过神来。
“扶南不敢。”
说着又低了低头,声音如出尘黄鹂,悦耳动听,皇帝见她有点发抖的样子,便示意内侍别在说话,自己走近了去,伸手点起了她的下颔。不看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六宫粉黛无颜色,于是心疼的立马给扶了起来。
“谢皇上。”
说是谢,语气却疏离得紧,皇帝倒也没有那么在意,更多的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小脸看。
“皇上,可是扶南脸上有何污秽之物?”
白帕子紧接着就去擦,却还没有到脸,就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扶南感觉到他掌心温度很高,有些灼人。
“并无。只是近日朕听说过的最多的传言便是关于你,因而有些好奇罢了。”
他说得那么自然,明明都是派人出去打听的,没有消息的就治罪,不知道治了几个了都。
“什么传言?”
扶南一脸疑惑的看着皇帝,皇帝觉得她迷惘的样子像自己打猎时惊着的小鹿,可人极了。
“传闻说你每日都去朕的大将军府上,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吓得扶南立马又跪下了。
“皇上,确有此事,不过那是扶摇想要出火坑求个安稳日子罢了,倒是裴将军每次都拒绝扶南。”
皇帝毕竟是皇帝,眯着眼睛像锐利的狼。
“可是朕听说的并不是这样的,朕听说都是裴家雇上好的轿子去抬的你。”
果然是老狐狸,成日里盯着自己的大臣,生怕一个不小心,龙椅就换人坐了。
“皇上恕罪,裴将军虽日日迎我过门,却也只是拿扶南当那些勾栏里的女子一般无二,每次都只听扶南唱曲儿,并未近扶南的身子,想来扶南在裴大人心中,终究是个轻贱之人。”
动情之处,泪眼盈盈,皇帝看她的样子有些替裴冥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姑娘放着门第之见,但更多的是欣喜,得亏他是个武将死脑筋,不然这样的女子,怕到不得自己手上。
“既然朕的大将军没有福气,你看朕如何,只要你入了宫,朕便封你为南妃,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皇帝一心扑在她的身上,恨不得马上就来个小登科,但毕竟自己代表着国体,还是忍住了。
“皇上,怕是不妥吧?”
内侍出声提醒道,若是那般大臣知道了这个事情,定会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皇上,公公此话言之有理,扶南亦不想让皇上因为扶南跟大臣起了争执,还望皇上三思。”
接着又要下跪,被皇帝拦住了。
“朕贵为天子,平日里朝堂之事要受他们的气就算了,如今连后宫之事朕都做不的主了吗?”
内侍看着皇帝的样子,心里暗暗着急,为了这么个女人,眼看着要龙颜大怒了,就在急的不行的时候,有人来报,说裴冥裴将军求见,他脑子咯噔一下,有了主意。
“皇上,此事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给扶南姑娘换个身份。依奴才所见,不妨让裴将军认了扶南姑娘为义妹,这样一来,将军府出来的人进宫,那些儿个大臣再有意见,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对于裴将军,奴才看大人们还是有些顾忌的。”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谋士,只不过小部分是智囊,大部分是智障,这位内侍不言而喻。
“小金子,请裴大人进来。”
原本扶南想要避一下的,却被皇帝拉住,她想了想也没有推脱。
“皇上,微臣听说……”
还没有说完,眼前的景象就验证了他心中所想,只是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丝毫不避讳。
“爱卿来得正好,朕正准备找你呢。”
话是对着裴冥说的,但是眼睛是看着他身边的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名而来,原来她说的妙计,竟然是打了皇帝的主意。
“皇上,不知扶南姑娘缘何会在这里?”
内侍一直在观察裴冥。发现他脸上的吃惊并不像装出来的。
“朕要说的也是这件事,朕希望你能认阿南为义妹。”
裴冥听了这句话哪里不知道皇帝打的什么主意,他开始惊觉整件事情越来越不简单,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唯一能试着挽救的,就是劝说皇帝改变主意。
“皇上,扶南姑娘与微臣……”
话总是被截走。
“朕知道,扶南姑娘与你是清白的,如今朕有意纳她为妃,希望爱卿不要像朝中那帮老顽固横加阻拦才好啊。”
“扶南也请大人成全。”
一时间裴冥有些汗颜,好像在场的都是好人,就他一个是坏人一样,再看皇帝,说好了是劝说,说不好就是下旨,他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毕竟收义妹是件大事,请皇上容微臣回去考虑考虑,对了,微臣忽然想起来还有些军中要事需要处理,先行告退。”
皇帝这回没拦住,有些气恼,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扶南倒是善解人意,说是没什么关系。当天夜里,扶南没有回去,住在了毓秀宫,皇帝呢也着急,一个接着一个的派人去催问回复,没有一个带回来满意的答复。
“皇上,天色已晚,可以安歇了。”
内侍催了第八遍,皇帝仍旧只是唉声叹气。
“小金子,你说裴冥这个匹夫到底想的是什么?于情于理,他成了朕的小舅子,这天大的荣誉,他究竟在犹豫什么?是
皇帝想了很久,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只是这疑惑到底是什么呢,他一下子想不明白。
“皇上,依奴才的观察,裴大人对扶南姑娘不是没有情意。如今你您要接姑娘进宫,姑娘要认裴大人为兄,只怕还需要您下密旨的,当然了,为了永绝后患,您怕是不能将裴大人继续留在朝中了。”
内侍的话点醒了皇帝,只不过若是就这么将他又打发回边关,只怕对朝中的人又无法交代,真是两难之举啊。
那天晚上,皇帝彻夜未眠,幸好第二天一早,裴府总算是传来了消息,说裴大人终于同意了,不过他有个要求,要亲自送扶南姑娘进宫,皇帝一听,这个要求也算不得过分,便急急忙忙将人送到了他府上,只是刚进去就又接了出来,过场的相当明显。
“南儿,入了宮比不得外面,自己要多加小心,入月坊那边不必担心,我昨晚去了一趟,常妈妈说宫里早来过人,都没事了。”
扶南乖巧的点了点头。
“兄长莫要担心,只是南儿此一去,兄长自己要保重。”
话里有话,明白人都听得出来。纳妃虽然隆重,但终究只是纳妃,少了很多繁文缛节。裴冥在扶南入宫后的第三天便被派往了边关,据说边关被犯,南蛮过并无真正议和之心,大臣们的算盘忽然间就落了空,面对事实俱在,谁也没敢去触皇帝的眉头。私底下倒是有不少口舌在传言,因为新入宫的是裴将军的义妹,所以一致将矛头指向了扶南,皇帝的南妃。
“惊玉,我听说最近宫里有人开始骂我妖姬了,可有此事?”
惊玉是皇帝赐给扶南的大宫女,平常负责她的饮食起居,也算忠心。
“回娘娘,确有此事,奴婢听说其中一个叫沈亦甫的,成日里到处说娘娘的不是。”
惊玉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自家娘娘为人善良,平常对她们这些下人都不错,如今遭人诋毁,她早就看不过去了,无奈碍于地位低微。
“既是如此,你就辛苦一趟,就说本宫要请他喝杯茶。”
沈亦甫到的时候,扶南正在御花园里跳舞,每一步都是一朵莲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舞姿,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顿时间看痴了去。
“沈爱卿,如此盯着朕的贵妃看,不太好吧?”
皇帝的出现,让沈亦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倒是扶南因此从妃晋成了贵妃。
“皇上,您莫要吓坏了沈大人,是臣妾请他来喝茶,顺便讨论下词曲的,臣妾知道众大臣之中,沈大人的才华占了头筹呢。”
说着小跑了过来,搀着皇帝就往亭子里走去。沈亦甫这才敢擦了擦汗,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爱妃说笑了,朕如何会吓坏自己的臣子,何况沈爱卿也不是如此胆小之人吧。”
沈亦甫唯唯诺诺,不得不随声应和。
沈亦良并不知道,南贵妃最初是想除了他的,只不过皇帝来得太快,反而因此救了他一命。经此一事后,沈亦甫时常闭门不出,对外宣称研究曲谱,很多大臣即便知道原委,也只能暗地里骂上几句,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
03
唐八年茉,大将军裴冥一战成名,杀敌十万,自此南蛮过已无力抵抗,不得不降。
唐九年初,南蛮过太子阿木赤随裴冥来朝议和,宴席之上,他看见了那个高坐主位旁的女人,眼神中出现了一阵差异。但很快略去。
“皇上,臣妾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先回去安歇了。”
较弱无力的声音想起,惹人怜惜,皇帝本来也想走的,却被她劝说住了,只能如坐针毡的继续看着淡无味道的表演。
阿木赤趁着喝多借口去解手,终于在一个走廊拐弯的地方拦住了扶南。
“阿南,你怎么在这里,还成了狗皇帝的妃子?”
他的话让扶南很吃惊,自己在这里,他们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何必现在假惺惺的来问。
“大哥真是说笑了,我如何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吗?常妈妈应该在我走的当天就飞鸽传信给你们了吧!”
扶南冷笑着,当初为了打胜仗,她提出了一个建议,选一个美貌的女子来这达官贵人常来的肮脏之地打探消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父皇跟大哥,会把她作为这个人选,害的她心爱的男人为此而惨死,她虽然逃不过命运终究还是来了这里,可之后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报仇。
“原来如此啊,没想到我们一国的贵妃,竟然是南蛮过的公主,裴冥失敬了。”
阿木赤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发现那个他异常讨厌的裴冥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真是大意了。
“原本我是想要找个机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你已经都看到了,不需要了,我还想多问一句,常妈妈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裴冥笑而不语,自然是,从那天他抬着扶南走的时候,便让御苏处理好了,不然,他在战场上如何能这么快就取得胜利。
“大哥,现如今你们已经彻底的败了,如果安分一点不再起祸事,我或许会在皇帝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和父皇能好过一点,不然你也看到了,按照他对我的宠幸程度,怕我们的小小南蛮过,是撑不了多久的。”
阿木赤原本就怒火中烧,再加上又看着扶南云淡风轻的说着如捏死蝼蚁般灭国的事,一下子没忍住红了双眼,一把刀直直的扎进了她的心窝。
“南贵妃——”
裴冥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从来没有想到会骨肉相残,而且就在他眼前。
“没想到我最后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去跟我的察落尔重逢,希望你好自为之……”
皇帝赶到的时候他的南贵妃已经咽了气,雷霆震怒下当即要裴冥出征灭了南蛮过,倒是阿木赤是条汉子,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皇帝能因此放过南蛮过,从此两国交好,不在陷百姓于水火之中。皇帝允了,一杯毒酒下喉,阴阳路两边走。
信是裴冥写的,缘由具细,南蛮虽然有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一双女儿自相残杀,要怪就怪他悔不当初,如今看着举国百姓,自是不忍再战。
“裴将军,此次这件事办的深的朕意,朕欲封你为镇国大将军,你可还满意?”
皇帝坐在龙椅上喝着茶,满脸的喜气。
“谢皇上厚爱,只是微臣在战场上受了些伤,至今难以痊愈,故微臣想辞官回乡修养,请皇上成全。”
裴冥跪在御书房的地上,双膝阴凉,手中高举着一枚虎符。
“既然爱卿心意已决,朕也不好勉强,但论功行赏还是要的,就赐你良田百顷,白银万两。”
内侍早就看懂了皇帝的神色。战战兢兢的接过虎符呈了上去。
“皇上,那草民先行告退。”
皇墙外,一身布衣无由系,裴冥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松了一口气。
兔死狐何能不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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