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录像停留在卢亦歌窒息痉挛，一个男人融合她的航行服逆光站在门口的场景，她依稀记得还有这个男人在走廊里袭击她，她在实验室里大脑受电流刺激的事情，但后两个在游戏录像里怎么找都没有。
她手划过屏幕，想往后翻，但页面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她手放下来，静静地等着，过了很久屏幕才熄，又黑屏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出现“游戏结束”字样。
“又是这样。”卢亦歌心里想着，“总是页面卡住又黑屏，很久之后才游戏结束，而且只有两个画面卡住，一个是那个房子的场景，一个是现在这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逆光而站的场景。这是提示吗？”
她已经从其余人那里知道了游戏里后来的故事：高纪和杨期知道卡米不够，把除何可和许格外的队员骗到航行器外，用对付她的方式抢来了他们的卡米，回去报告说遇到了袭击，藏起了卡米，然后让何可和许格继续修复航行器。后来知道航行器可能已经修复不了，他们又抢走了剩余的卡米，将何可和许格关在了航行器上，他们去段宏发现卡米的那个房子试运气，被一个带着面罩的男人袭击抓走了。最后他们所有人都在实验室里醒来，看到卢亦歌和那个男人在拿他们做实验。而何可和许格在航行器上因卡米不够而窒息昏迷。
“这真有意思，故事一段一段的。”卢亦歌嘀咕着。她又翻了翻现实中仍在昏迷的那三个人的照片，“这三个人为什么还不醒呢？”她抵了抵脑袋，“应该能醒来吧，只是游戏而已。”
卢亦歌决定去小时候的那个房子看看，既然前面柯伊伯说它跟游戏里的房子有点相像。
“柯伊伯，你有原来那个房子的影像吗？”
对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去找找。”最后找出了一些资料。卢亦歌看着之前的照片，“这个客厅以前是这样子的吗？”
照片上，高高的白墙，左边墙壁大约两米高的位置挂了一幅梵高的《向日葵》，画的旁边是一个石英吊钟。客厅中央一条长长的桌子，两旁摆着靠椅，最右边靠近主位的那张椅子被拉了出来，斜放着正对吊钟的方向。
柯伊伯凑近，手划指着照片上的吊钟和桌子：“这是租户装修改造后的照片，是那次你遭遇意外……”柯伊伯顿了一下继续说，“是卢先生后来拍的。”
柯伊伯打开了游戏，然后定格，“我刚刚在你的游戏封面上看到这个客厅，跟实际的不太一样。”柯伊伯把照片和游戏封面放在一起比较，“这个游戏会根据人脑中的印象改变游戏场景，我猜，游戏场景里所展示的这个客厅，是你记忆里的变体。”
柯伊伯边说边指着游戏封面上的墙壁，“或者说这是你受了刺激后大脑加工过的场景。没有人会在家里一面墙上都铺满彼岸花。要知道，彼岸花是地狱之花，虽然科学的时代不讲究这些，但会这样做的人肯定还是少。”
柯伊伯重点点了两个场景中的吊钟，“能完全确定这是一个地方的，只有这个吊钟。”柯伊伯说完叹了一口气，“背景能出现彼岸花，看来这个地方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卢亦歌不置可否，只开口道：“柯伊伯，你要不过两天陪我回一趟那个地方。”
“那个房子已经送人了，也搬了地方。目前还不知道它所在的位置。”
“既然是父亲的房子，肯定有办法定位的。”
“亦歌，你第一次去那里遭遇意外心理受了创伤，产生幻听又失忆。这次昏迷了一年之久，醒来又听到钟声，看起来都跟那里有关联，我实在不想你去，再接触那里又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诊断书上面说的是，游戏强度大，脑部承受不了，加之漏电致使昏迷。其他人玩游戏开到这个强度都没有问题，我这样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在。我想知道原因，想去那里看一下。”
柯伊伯的眼睛突然变色，这是程序强制执行的表现。卢亦歌的父亲给机器人设置了特定场景程序，当达到某一条件时，机器人不再保持它平日的性格和风格，会变得不通人情，强制执行某项任务，直到达成才变正常。
“那我不去了。”卢亦歌说道。
柯伊伯的眼睛又变了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以后也不要去，避免旧情复发。”说完它便出去了。
卢亦歌点点头，心里想着，“这肯定是父亲命令的。不让我去，那房子到底有什么呢？”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她脑内的钟声越来越尖锐刺耳，音量却在慢慢减弱，就像能量不足或者电量不足造成的一样。
卢亦歌已经渐渐习惯它在她脑海里奏鸣，习惯它成为所有外界声音的背景音，就像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是宇宙的底色，传达着远古的信息，那这一声一声的钟鸣，在传达什么呢？
她正在沉思，柯伊伯突然兴奋地跑过来，“亦歌，卢先生要回来了！”卢亦歌蓦地站了起来，“真的？什么时候！”
“明天。”柯伊伯脸上都笑开了。狂喜过后，卢亦歌有些冷静，“为什么呢？”这六年来她也出过事，但父亲从来没有被准许回来过。
柯伊伯回道：“你醒了卢先生肯定会想办法回来。你昏迷期间他也回来过。”它歪头，“亦歌你怎么了，怎么反而心事重重？”
她脑海里想着另外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回了句，“没事，就是有些突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柯伊伯听这话就不再问，它说道：“我去把家里整理一下。”
卢亦歌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孤独，柯伊伯果然还只是机器人，它会分辨人体面部表情，但最终以人的语言作为第一判断要义。“掩藏在语言下的情绪能被感知到，才是真正的交流吧。”卢亦歌心里想着，“人们总是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套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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