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暴怒的阿缣再一次把家里砸得稀烂,小㛄就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简单收拾了东西,离开了这个爱了五年的男人。
走在漆黑的路上,小㛄是想大哭一场的,可是怎么也哭不出来,大约是这一年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就像林妹妹一样,泪尽了,缘也了了。
(一)
高考结束第二天,小㛄收到了一个来自西安的包裹。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竟是厚厚一摞信,信封上全写着:㛄㛄亲启。
信是阿缣写的,在那些爱而不能言的日子里,他把自己那些隐秘的悸动和欢喜通通化成铅字,装进口袋里。想象着等他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的时候,把它拿出来念给㛄㛄老太婆,她的脸上一定会笑出一朵花来。
是的,阿缣一直暗恋着小㛄,为长远计,阿缣选择在小㛄高考结束后跟她表白,于是就有了那个包裹。
阿缣不知道的是,在他暗恋小㛄的时候,小㛄也在暗恋着他,后来阿缣上大学去了,熟悉的校园里再也见不着那个他的身影。小㛄的心一直空落落的。
两人顺理成章成了男女朋友,跟所有陷入爱河的情侣一样,幸福又甜蜜。那个时候,生活还是一罐刚开封的糖,命运还没有露出它狰狞的面孔。
(二)
小㛄上了南方一所大学,是调剂过去的,她的第一志愿是西安的一所高校,奈何天不遂人愿。所幸专业是她喜欢的,室友也是爽朗大方的,几个小姑娘同进同出,再有阿缣时时关心,小㛄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室友们陆陆续续恋爱了,多数时候寝室里就剩小㛄一个人了。室友们看着形单影只的小㛄,也曾玩笑似的说道,“再找一个呗,反正那么远,他又不可能知道!”
看着室友们出双入对,小㛄是既羡慕又失落,阿缣是很好,可是隔着长长的电话线,温暖有限。可是转念一想,阿缣常挂嘴边的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得不无道理,歌词里面不是也唱着什么太容易的爱就不让人回味了嘛。小㛄就这样坚定了自己一次次动摇的心。
当然,小㛄也没有闲着自己,泡图书馆,健身,内外兼修。在她身上真正应了那句大学是一把美容刀。每次看到阿缣眼里的惊艳,小㛄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看着女朋友越来越出色,阿缣是又自豪又压力倍增,暗暗下定决心要跟努力才好。
阿缣的出色,自然也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很久以后的小㛄才知道,阿缣班上有个姑娘在第一次班会上就喜欢上了他,此后一直追随他左右,在很多人眼里,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可是阿缣不解释不否认不拒绝。
阿缣也不会知道,从阿缣表白的那天起,小㛄便开始存钱,想着以后结婚买房子的时候拿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因为阿缣家境非常普通,供他上大学已经是全家最大的限度了。是的,小㛄那个时候就想着毕业就嫁给他。
(三)
阿缣毕业了,是他们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阿缣回到了他那贫穷而落后的家乡。那个姑娘也跟着过来了,阿缣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姑娘,心里复杂极了,他想着,终究是要辜负眼前这个姑娘的,何必再耽误人家呢?不料那个姑娘仿佛是猜中了阿缣的心思,匆忙说道:“我爸准备在这边搞开发,我是来考察的!”⋯⋯
阿缣找工作异常不顺,小小县城,能提供的优越岗位太少,加上阿缣本身又没有什么背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社会的残酷,心里苦闷异常。
小㛄是知道阿缣的情况的,她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阿缣确实优秀。再加入她已经大四了,实习、毕业论文让她也是精疲力尽,很多时候和阿缣的通话都是匆匆几句就挂了。
阿缣最后去了那个姑娘家里的公司,待遇很好。阿缣虽然有过短暂的别扭,最后也还是接受了。他以为,那个姑娘会趁机亲近他,然而那个姑娘一改往日的热情,对他若即若离起来,阿缣心里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因为,小㛄马上就毕业了,想到小㛄,他觉得满身都是动力。嗯,这才是爱情嘛,他在心里说服自己。
那个姑娘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相信阿缣是有女朋友这个事实,多年坚定的信念此刻彻底崩塌,第一次怨恨这个她爱了四年的男人,她觉得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可谁知道这块石头却早早烙下了别人的印记。第二天早上,她离开了。阿缣后来才知道她已经回去了,心里空落落的,原来四年的陪伴早已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其实这个时候的阿缣,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而已。
(四)
小㛄毕业回到了家乡,进了县里的一所中学。望着班上五十多双渴望的眼神,小㛄干劲十足。每天上课、备课忙得不亦乐乎。很多时候阿缣想约小㛄出去浪漫一下,可是看着伏案备课的小㛄,又心疼她的忙碌,便默默走开了。
生活往往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满怀期待,得到后却又不甚珍惜。小㛄刚刚回来的时候,两人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但是,初始的激情褪去,生活就变得平凡而琐碎,小㛄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上班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下班后见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都是开心的。
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阿缣被辞退了。阿缣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又觉得心有不甘,他认为凭自己的才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此后确实一直碰壁,无奈之下,降低要求去了一个很一般的工作岗位,待遇一般不说工作量还很大,每天回家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再没有之前的温柔情怀,看到小㛄也是各种挑剔,什么光顾着工作家里都不收拾啦,就知道吃食堂啦,越来越不温柔了啦……小㛄觉得情有可原便一次又一次忍了下来,妥协了。最严重的一次,阿缣砸了小㛄的手机和电脑,跑了出去彻夜不归。后来虽然两人又和好了,可是两人都明白,回不去了。
真正让小㛄寒心的是,有一次争吵的时候,阿缣脱口而出:“你知道我为你拒绝了多么优秀的姑娘吗?⋯⋯”小㛄第一次知道,原来,阿缣心里还有这样一片白月光。是啊,自己就是那一抹蚊子血。
(五)
小㛄请了假,去了她一直想去的国家,一路逛吃逛吃,买买买,用掉了存了五年的惊喜,也剪断了最后一丝牵挂。余生就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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