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

2022年冬第一场雪，在寒风过后的傍晚，不期而至。

窗外的竹林在茫茫风雪中狂舞，院里青石板路面，落叶刚被风卷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又将它覆盖，单簿中透着寒凉，脚步踩在上面又露出青石板的本色。

虽已近黄昏，满天飞舞的雪花已将大地罩上了一层萤光，挽住了黑夜的脚步，天空象点了一盏灯，把朦胧的光投向大地。

这邻近竹林的院落在入冬前刚刚粉饰一新，屋檐下的红灯笼刚刚挂起，在这将夜未夜的雪色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温暖、喜庆。

马上就要与家人团聚了。在这风雪夜的乡村，马明一路驾车疾行，总算赶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村口。

那红色灯光下的院落熟悉而陌生，是旧房换了新装。没错，还是家里的那几间房，弟弟电话里说，老房子已赶在入冬前整修一新，又盘了新火炕，一家人都盼着他回来呢。

城市和乡村经过三年持续的静默和坚守，终于迎来了放开。马明这是赶着回来与家人小聚的，没想到就赶上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风雪的肆虐迟滞了马明的脚步，道路的湿滑已不允许他再骑车。他只好下车推行。

三年了，在马明打工的城市，终日车水马龙，喧闹不已，他被城市的节奏裹挟着，早出晚归，无暇它顾，偶尔的休息日想回趟老家，却又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误。

第一年春节，他因加班多干了两天，等想回家时，城市开启了静黙模式。

第二年春节，形势有好转，可以回家了，偏偏赶上单位人手不足，只好留下来加班。

今年是离家在外第三年了。刚到年中，他就给妈妈打电话，他说他想家了。妈妈说，家里人都很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从单位领导的安排，安心在那里工作，别急着回来，因为家里也和城里一样，隔三差五地静黙。

马明又何尝不明白，外面的各种消息满天飞，一旦擅自行动必然会引起很多麻烦，有这些麻烦，恐怕回家也不得安生，因此，这回家的事就一拖再拖。

终于等来了全面放开的日子，马明再也等不及了。他向单位领导请假，领导很爽快的批了，而且还多批了几天。他这几年净帮着别人顶班，领导都看在眼里。领导说，你安心地回家好好休息，等回来后可能要给你安排新的任务，你可要有思想准备。领导的盯瞩好想暗示着什么，他想，不管今后干什么，先回趟家再说。

终于到了院门口，红色的灯光将雪色浸染得绚丽无比，暖暖的，空气里似乎飘来一股清汤羊肉的膻香。二弟电话里说，为了迎接他回来，家里特意宰了一只羊，又开了一坛地封老酒，一家人要好好聚聚。

抬脚进院的那一刻，又一阵狂风起舞，雪花飞快的打着旋，从他的脖颈滑下去，他已顾不得理会。已经到家啦，再大的风雪也迟滞不了与家人团聚的脚步。

他脚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在屋檐下张望着，他向爸妈紧跑了两步，那一刻他真想说，爸，妈，儿子终于回来了。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