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铺满了整座大殿,又渗过门缝,向着殿外的台阶一级一级蔓延,如黑色的油漆。
白圣野看着黑羽死去,他的心痛苦的颤抖,颓然倒地。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失声痛哭,无助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从回忆中醒来,白圣野望着面前的桌子。
媚儿依然担心的望着他,想听到更多的答案。
“我为了阻止瘟疫,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白圣野说。
“那,瘟疫终止了吗?”
“并没有……”
正因为如此,白圣野才更加内疚。
他原本以为,作为血脉根源的黑羽死去之后,这场瘟疫就会终结。
但是,黑羽虽然死了,一切却没有任何变化。
被感染和死亡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多……
国家已经不存在了。
大陆上的原住民,在瘟疫爆发之时几乎死绝。
除了少数隐居在深山老林的妖族,龙岛的龙族,神域的精灵族……
就成了最初玩家们登陆游戏时,所看到的大陆的样子。
那时,这个世界一片荒芜,百废待兴。
荒原上,人烟稀少,妖魔横行。
魔神燚枫在黑羽死后,就出征去了神界。但终究是孤军奋战,难敌神族。
战败后,魔神的躯体被天神封印在东土的黑暗魔渊。
从前跟随魔神征战的恶魔翼者,将恒长的生命能量封印,化作一座座石头雕像,守护在魔神的封印之石四周,等待着魔神再次醒来。
而魔神的怨念,聚合成一个个有质而无形的怨念体——黑幽灵,四处游荡。
它们唯一且终极的目的,就是收集污秽之血——复活魔神。
神界在经历了大战之后,又派出了一位新神掌管人界。
就是梦境之主。
据说,这是一位毫无能力也毫无作为的神。
它让这个混乱的时空界陷入了静止,让其中的生灵处于沉睡之中。
自己就能安享自在。
直到……游戏的研发者闯入了这里,打破了沉寂。
一年前的内测阶段,大量玩家涌入。
最早建立起城池,让大陆渐渐繁荣起来的,就是神域的君临城和中部大陆的龙城。
媚儿总算了解了起因经过,也终于知道白圣野心中的痛苦。
他一直认为大陆变成如此是自己的错,自己罪大恶极。
“我从前,最瞧不起药仙家的白蝎,认为他的人体实验为了医学研究毫无道德。”白圣野说:
“我曾经想做一个好人。到头来,却成了被世人唾弃的恶人。成了自己最鄙视的那类人。
“所以,我就把病毒注射到自己的左臂上,只要有一天,我能够医好自己,我就能医好所有人。”
媚儿再次震惊了。
“原来你的手臂不是被妖魔感染的?”
他摇摇头。
每一天、每一次拔除新生鳞片的痛苦折磨,桌面上流淌的鲜血。
他都当成是一次忏悔、一次赎罪,为了他对黑羽的所作所为,为了他曾经犯下的错。
媚儿心生敬意,她心情沉重。
药仙,终究是药仙。
“这并不是你的错,济世救人才是你的本意。”
“济世救人?……呵呵。”白圣野摆摆手,自嘲的笑笑。一晃十年光阴,对解药的研制没有丝毫突破。
他悲凉的说道:
“人啊,连自救都难。”
【秋末冬初,圣城,黑街西段】
第二天一早,向北带着龙枭前往黑街。
从兵工厂的缓坡走下来,一路就来到了黑街的西段。这条街很长,几乎横跨圣城。
街上人来人往,多数人围着斗篷,都遮住面部,他们是荒原上的冒险者,在城中则是通缉犯。
与城中百姓不同,黑街上的人或面目凶恶,或小心谨慎。
能在这个世界中生活至今的,都有些本事。
正这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裹着白袍的传教士。
“追随先知吧!离开污秽之地,寻找光明!”
他颤抖的声音说道。
随着人流被推搡着,所有人都冷漠的背向他。
这使得他更加情绪亢奋、语调激昂,扯住了一个路人的衣服,想要唤起他的注意:
“先知的脚步带走了最后一缕圣洁的光!所以世界才如此黑暗,如此堕落,遍布着痛苦!……”
依然没人理会他,他狂热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个目标。他们乐此不疲,仿佛不把你头脑中的思想全换成他的,他就不会罢休。
他们总以为自己的行动是在拯救世界,他们是大无畏者、殉道者。
“追随先知吧!……”
在龙枭路过他身边时,他大声说道。
龙枭看见他是一位老人,眼睛里布满恐怖的血丝,脖子干瘪。
向北歪过头来,小声提醒:“别信他们的,入教的人都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这样的事?……”
龙枭皱眉思考着,两人的脚步继续向前。
“说是被真理选中的人,才能到达圣地。不过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圣地是什么地方,也许就是真理岛,也许并不存在……你懂吧?”
“……”龙枭心想,我懂什么?
老人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缓缓的转过身子来,半张脸在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的阴影下,喃喃的说道:
“见过真理之光的人,都想要去圣地……”
【黑街中段,魔刹酒吧】
位于黑街中段的魔刹帝国酒吧内。
总队长暴力熊坐在贵宾室内,这里装修雅致,光线昏暗。
他今天难得穿上了一身黑色西装,翘着二郎腿,手里也像模像样的捧着一只红酒杯,宽阔的身躯坐在沙发里,感觉每张被他坐过的沙发都显得小。
不过喝酒的动作却显得笨拙。吸溜溜的喝下一口酒,砸吧着嘴,粗声大气的说道:
“唉!不知道凌老板酿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喝的!我上次在逆天城遇见凛傲魂,喝他的雪域烈酒才觉得过瘾!”
九哥“噗呲”一笑。
她靠着墙角,两手抱在胸前,右眼上戴着眼罩,叼着一根烟,没抬头的说:“也就是你敢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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