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杰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挚友,高一第一场考试,我们不约而同地耗尽我们毕生的考场人品,他以低我0.5分荣获全班第二,后来我们觉得应该强强联合,于是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最后一起退步,也因此建立了深厚的基情。
即使我们都知道这所大学偏僻得有点过分了,杰还是坚持客套地问我们想去哪里吃东西,想吃什么,但杰的话音未落,我们已经发现我们已经被他带到了学校饭堂,杰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但即来之,则吃之吧,我们被他的机智所震撼。饭堂的地势较高,我们粗糙地解决了温饱后,骑着单车,重力势能完美转化为动能,我们匀加速无障碍地到达了杰的宿舍楼下,杰问我们爽不爽,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伸出舌头不断点头,杰接着说“出来爽,总是得还的,我的宿舍在七楼”。杰经常说他活得很累,因为他一直在承受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帅气和机智。我认为这个事是不能成立的,因为我觉得我们活得也挺轻松的。
因为是暑假期间,杰的宿舍只剩他一人,我们各自选了一张床躺下休息,八月的桂林,杰打开了宿舍的门,带着大山的味道的风儿穿梭在宿舍之间,明说,难得来到了广西,他很想认识一些少数民族的女生,因为他听说和她们发生关系,天一亮就可以走人,一百块都不用给,他说完还在床上呵呵地笑,然后越笑越烈,变成了嘎嘎嘎的笑声,带着身体的抽搐,把床摇得吱吱作响,我们集体鄙视了他,睡他上床的聪还浪费体力揍了他一顿。
大约两个小时后,我慢慢地醒来,在异省他乡醒来的感觉真好,我舒展筋络,情不自禁地放了一个响屁,所有人都醒了。由于天色尚早,杰决定带我们去爬尧山,我们都兴奋地差点勃起。
去尧山,首先要穿过那个差点逼得我们吃死老鼠的山坡,然后去到了尧山山脚,和所有偏僻的山脚一样,这里有一家可开发票的农庄。山脚有个牌子写着爬坡10公里,这是这趟旅途中第一个出现的上坡x公里示意牌,我们对于10公里的上坡还没有任何概念,像所有菜鸟一样,我们觉得这是一碟小菜而已。
一开始我们还相互超车,嬉戏,拍照,说笑,而等到我们大概踩到了一半的时候,我们的对话只剩下呵呵两个字了,我们都累成了狗。山的半腰有一个废弃厕所,和别的废弃厕所相反,这个废弃厕所由于流出了山泉水而广受大家喜爱,我们蹲在这个废弃厕所里面吃足喝饱,哦,我们带了一点干粮。
我们离山顶还有几公里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我坐在路面水泥台阶上,放眼山外,是半个桂林,一座又一座孤立的石头山,像迷路了一样,站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你的视力足够好,你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看了看指南针,再往东面望过去,我知道,沿着那弯弯的小路,就会走出桂林,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城市,叫作广州,我不想回去了,这时我是这样想的。我摘下头盔,放在台阶上拍了照留念。
消耗了我许多宝贵的意志力后,我终于到达了山顶,为了纪念这个时刻,我们决定来一张大合照,明马上戴上了他那副理论上戴起来很帅的骑行眼镜,这是他第一次戴这幅眼镜,也是最后一次,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英姿飒爽。
天色渐暗,我们匆匆下山,下坡是真真的爽,我们一下子就回到了半山腰,我们又去到了那个废弃厕所补充水分,然后西明就发现了自己那副帅爆了的眼镜还留在山顶,作为原意同甘共苦的队友,我们毫不犹豫地决定在原地等他去找回眼镜,并且许下了不见不散的承诺。大约一个小时后,西明带着失望的表情回来了,说“MD,来不及享受就已经失去”,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打开了车前灯,继续下坡。
飞驰下坡的感觉依旧真真的爽,山路九曲十八弯,我选择了让车子加速到极致,压弯过每一个险峻的弯道,尧山的风儿在我耳边呼呼的叫,此时太阳已经下山,这里的没有路灯,虽然我只能看清楚我车灯投射出那只有几个平方米大的光圈,可我却知道,那就是我的方向。
压弯是个技术活,而且在这不熟悉的漆黑山路里压弯,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技巧,很显然,我有足够的勇气,但没有足够的技术压弯,所以在一个急弯,我和我的座驾一起掉进了山谷,可能你们以为那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我却很清楚在我准备飞出赛道,和飞出赛道,和摔在树叶和石头上面的思考过程。
那个弯非常的急,当然这是必须的,不然机智的我怎么可能飞出去,当我压不过来的时候,我在考虑该刹车还是继续压弯,我知道继续压弯和刹车都来不及了,临死挣扎会影响我控制飞出去的角度,于是我放弃了制动,用那零点几秒瞄准了两块石头中间的空隙,穿过两块石头,我飞出去那一瞬间,那是真真切切的爽。
我们经常吐槽一些影片,里面某人跳楼或溺水什么的那一瞬间,却可以回忆他整段人生,爱恨离别,xxoo,各种细节都有,我以前觉得很荒唐,但这次我飞出去落地前那一秒钟里面,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确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在想,这样摔下去不死也得残疾吧,今天才第一天,真TM倒霉,我到底是脚落地还是手落地先比较好,腿残了多麻烦,动也不能动,手残了还比较好,只是不能撸了,卧槽,我穿的还是我妈买给我的新裤子,单车摔残了怎么办,还有几公里下坡路呢,我这么机智都掉谷子里,那应该很多人也掉过吧,那必须的,还没吃过正宗的桂林米粉呢,不会就这样残着回广州吧……啪一声,我终于摔下去了,MD居然是头先落地,失算了,不过还好我有头盔,我摊在枯叶碎石上面,全身都麻痹了,我想该不会摔断了腰吧,然后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动了动脚趾头,还好,还能动,裤子摔破了,还好破的不是裤兜。
接着他们几个来到了事故现场,看着我躺在谷子里,他们居然忘记给我拍个照片,草,白摔了!他们跳了下来准备扶起我,然后我说了一句后来被西明鄙视的话,我说“不!别扶我,先帮我扶起单车”,他们不知道,其实是我是因为全是都麻痹了,得缓冲一下,后来我发现单车和我一样,都只是摩擦出了几个伤口,并无大碍,当时我们没有止血贴什么的,聪建议我用路边松树的松脂涂上去,偏方来的,出于聪的人品问题,我最后决定用唾液抹了抹伤口就算了,小息片刻后,我就忍着痛握紧了刹车慢慢继续下坡了。
不过那下坡的感觉,依旧真真的爽,痛并快乐着。
我们不惜累成狗往上爬,耗了几个小时却感觉在所不惜,爬到那个简陋的山顶后却忘记了我们苦苦爬山的目的,看到天色已晚,便随意合影后匆匆出发下山,西明还为此丢了一副眼镜,下山的感觉很好,我恨不得下山的路变成一百公里,可是一转眼,我们就回到了山脚,途中我还摔了个跤,留了几道伤疤。很多人喜欢把征服一座山比喻成整段人生,就像这样吗?
可不是所有的山都会在山脚告诉你有多少公里的上坡路,所以有许多人,一辈子都在硬着头皮爬坡,爬坡,爬坡,然后死在半山腰的废旧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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