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有根,故乡有情

作者: 绣岭 | 来源:发表于2022-03-20 16:30 被阅读0次

    简书_绣岭_西安

            大秦岭千沟万壑,我却深爱着秦岭深山的那道小沟,那条小河。因为它曾是祖先拓荒垦田、繁衍生息的地方。它镌刻着我儿时的记忆,承载着我青春的梦想,它就是我热恋的故土家乡——笊篱沟。

            笊篱沟位于柞水县胜利村。这条山沟长二十多里,上游有两条支沟。支沟溪流于中山寺山下汇成一条小河,由北向南而去。三条水流像倒写的“人”字。三岔河口下游约半里,有块四面环山近乎封闭的平地,地形颇像笊篱形状,人们叫它“笊篱沟”。

            二百多年前,笊篱沟还是荒无人烟的原始山沟。笊篱地形处,有远古山洪暴发,山体垮塌的山石被大水冲击并淤积在河滩。沟里乱石遍地,野兽出没。河水绕过大小石块流淌。河滩只有靠山脚的地方,才生长荆棘与杂草。

            我祖先是笊篱沟垦荒、修田、种地第一人。后来这里修建了一个院子,是我祖辈居住的地方,人们称为“刘家院子”。祖辈仅三代人在沟里居住生息、成家立业并发家致富。

            刘家院子四面环山,位于又高又长的山梁末端的山根之下。山梁后另有支沟,叫辛家沟。支沟短而陡峭,沟口在刘家院子的右翼,山石淤积如山,若有山洪,会直冲刘家院子,威胁着刘家院子的安全。因而祖先沿屋后山根修筑了一堵长约百米的高大石坝,顺着山脚向下延伸到主河道边。石坝很坚固,一百多年来,它似一道铜墙铁壁成功拦截了辛家沟山洪泥石流卷滚下来的大量山石,保护着刘家院子的安宁。这大石坝,既是刘家祖辈艰难创业、勤劳致富的见证,也是祖先的智慧与杰作。

            笊篱沟有个家喻户晓的传奇故事,讲刘家祖先怎样由穷苦放牛娃变成小财主。

            第一代祖先刘宗圣,祖籍湖南新化。因洪灾背井离乡,一路乞讨来到陕西,落脚柞水胜利村,给笊篱沟口吴家地主放牛。

            当年笊篱沟是无人烟的荒沟,却是秦楚古道捷径,常有客人过往。一天放牛娃在笊篱沟放牛,有几位客人经过,并在路边大石休息。其中一位说:“这里是块好地方!四面环山,上有小河流水。对面山势平坦,并有小沟溪流,有活水而来。这里是聚财聚福的风水宝地!若有人在这里安家,可大发六十年,旺三代人!”

            原来是风水先生泄露天机,一旁放牛娃听到,十分欣喜。客人走后,他走到客人坐过的地方,环视四周山势地形,以记住这个位置,并砍了根毛竹插在那里,再搬来石块围住以做标记。这条山沟长约二十里,若无标记,时间长了可能就难找到这个具体位置。

            过了段时间,放牛娃再来笊篱沟放牛,发现了奇迹!做标记的竹棍竟然枝叶茂盛长成竹子。他确信这是个生机勃勃的风水宝地!

            吃苦耐劳的放牛娃深得吴家主人好感。几年后,他告诉主人,说自己年龄已大,该成个家,想有个住的地方。

            主人说:“你看上什么地方?直说!”

            放牛娃说:“我想在笊篱沟要块地方,搭个茅屋栖身。”

            主人慷慨答应,说:“那无人烟荒沟,不毛之地,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

          于是,放牛娃在笊篱沟里盖了茅屋,在河滩乱石窝中开荒种地。生活逐渐好起来,还娶了媳妇,繁衍了后代。短短几十年,经过两代人的披荆斩棘,艰苦创业,昔日乱河滩变成了可以耕种的薄田,而穷苦放牛娃也变成笊篱沟的小财主。

            笊篱沟田地全部是沙土地,地里泥土少,沙石多。母亲当年在生产队干活,农闲时就是在地里捡石头、抬石头,修梯田。笊篱沟的土地是多么的贫瘠。

            笊篱沟的耕地虽然贫瘠,但山上的物产却非常丰富。低矮处的沟、坡、溪边生长着无数的核桃树、板栗树。山腰被茂密的松柏、柞树、橡树、白桦等高大乔木所覆盖。山顶多是原始森林,还有数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呢!

          漫山遍野的柞树是种植优质木耳、食用菌类的温床;橡树是制作橡胶、橡酒的原材料。核桃、板栗、木耳是笊篱沟的三大特产。

            山上还生长着几十种中药材。以植物药材为主,如野生天麻、山药、百合、菟丝子、五味子、柴胡、前胡、当归、黄芪、黄连、苍术、桔梗、荆芥、防风、紫苏、党参、芦根、艾草等等。还有动物药材,如麝香、熊胆、蛇胆等等。这里中草药种类繁多,是中医治病的药源。老家距医院很远,母亲病了,我常去山上拔些柴胡、前胡、芦根、竹叶心等中草药熬汤为母治病。乡邻亦如此。

          祖父是医生,土改前,听从我父亲意见,主动把土地、财产上交农会,成为开明地主。上交的房屋分给十多户穷人居住。解放后,祖父在乡卫生所工作,是方圆几十里地小有名气的医生,深受乡邻爱戴。

            父亲是高校教师,在外地工作。1968年,因为学生群殴,学校停止上课一年多。父亲不能上班,无法领取工资,一家漂泊在外难以生存。母亲只好带着儿女返回笊篱沟居住。母亲开始务农,成年累月参加队里重体力劳动,还要承担繁重的家务,供养八个儿女读书,其艰难困苦一言难尽。

            父亲只能寒暑假长途跋涉,步行回家。一个除夕夜,父亲步行在回家路上。满目漆黑,父亲穿越老家对面群山,却迷失方向,找不到归路。严寒冬夜,父亲徘徊在山野一夜,幸好没遇见野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每想起这件事,就想起父母养育儿女的艰辛,心中对已故双亲的思念就如潮奔涌。

            母亲开始养猪,我带弟妹去辛家沟打猪草。首次上山路生,刚上坡就被一米多宽的陡槽挡住。返回路也险,我决定闯过去!沟槽约3米的下面被树丛和蒿草笼罩,看不见下面情况。让弟妹原地不动,我企图跳远似地飞跳过去,再拉弟妹。然而弹跳失败,一脚着地,还没跃起,鞋底打滑失足,身体失控,骨碌碌直往下滚。瞬间滚到树丛旁,才发现下面是悬崖,马上意识到这也许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危在旦夕马上镇定:我要死里逃生!幸好学过体操,危急关头派上用场。滚到陡崖边沿,脚手并用,双手和双脚轮换触石崖壁,接连翻了几个软翻,不让头部受磕碰。数秒钟翻下约五米高的陡崖,下面又是陡槽,我迅速抓沟槽一边树枝以减弱惯性。但冲力太大,将树枝连根拔掉。树下石块松落,砸在我膝盖和臀部,我大声呼叫“石头砸死我啦!”。一分钟左右终于停止翻滚。知道没死,是苍天佑我,却没感到侥幸,而是凄惨地嚎啕,回音响彻山谷。

          故乡有泪,有悲哀,也有喜悦与快乐。每逢假日,邻居伙伴常约我采摘野果,那是很高兴的事情。她自幼长在沟里,熟悉什么季节采摘什么野果,每次都直接带我去目的地。

            一次采摘野葡萄,她带我到高坡石窖,上面爬满蛛网似的葡萄藤。她抓提藤蔓,密密的葡萄缀在下面,许多紫黑色和绿色的葡萄让我兴奋不已。纯天然、无污染的野果分外诱人,我俩狼吞虎咽起来,颗粒不大,味道却很甜。我们挑好的采摘,一会就满一筐,这喜悦无法言表!

            又有一次,她带我捡拾野生栗子。上山不久,来到野生栗子林,望见拳头大的绿刺球缀满枝头。咧嘴的刺球,栗宝宝已坠落坡面。看到遍地枣红色的栗子,我十分欣喜。捡颗粒饱满的栗子入篮,很快捡满一筐。带着红艳艳的栗子回家,那喜悦,那难忘场景,烙在记忆里!

            笊篱沟有个马鞍岭是秦楚古道必经之地。每次去县城,总要路过马鞍岭。在山里住久了,仰头只见一线天,憋闷得慌。在岭上极目远眺,锦绣山河映入眼帘,心情豁然开朗。我渴望在岭上多看会儿浩渺的天空,多欣赏云雾缭绕的延绵群山,瞭望远方,憧憬未来。

            离开故乡五十年了,却忘不了那里的岁月,那里的亲情,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山水美景。这浓浓的乡情,深深的眷恋,淡淡的乡愁,悠悠的情怀,常萦绕心头,让我无数次梦回笊篱沟!因为那里有根,有祖先的汗水与智慧,有父母的辛劳与温馨,有我青春的困惑、梦想和难忘的记忆!

            笊篱沟啊,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对你的眷恋和思念永不停歇!只不知,何日我才能重回你怀中?……

    作者简介:

            刘灵秀(女) 笔名:绣岭,秀岭。 50后,陕西柞水人,定居西安。西安航天工业学校执教35年,高级讲师。著有《秀岭走笔》,记录经历,叙写生活,活出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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