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真
"为了拥抱你,我拥抱了所有人。”
这句话用来说孟檬与S君,真的是非常恰当了。
第一次见到S君,是在孟檬的十九岁生日那天晚上。
孟檬的生日是在冬天,刚刚入大学没多久,所以,身边那么多人,其实也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大一那年,大家也没有那么熟络,所以生日也就是买点吃的,回寝室聚聚开心一下,也算是庆祝了。
在学校东门那家炸鸡排店,S君刚刚买了东西准备离开,孟檬和白香站在店门口让他。
“要两份大鸡排,都要麻辣味。”
男生和她们擦肩而过,他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身材高挑,眉宇清秀。随着他的身影望去,突然男生倒了几步回来,说,“怎么看着你那么眼熟呀?”
“哈?眼熟吗?不知道耶。”孟檬被问地一脸迷惑,同时一种被偷瞄被发现的尴尬让她头皮都麻了。望向室友白香,白香也摇了摇头。
“哦哦,那可能是认错。”男生煞是尴尬地笑了笑。
“嗯嗯,没事。”她们两礼貌地回应点头,便转头买东西去了。
过后的有那么一霎那,孟艨隐隐想起这个人,心里暗暗难受,为什么不抓住机会,认识这个帅气的小哥哥。后来孟艨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位小哥眼熟呀,奈何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不知姓甚名谁,不经意想起又不经意有点好奇。
孟檬上大学以来,便是个活跃分子。班委竞选、学生组织、各类比赛能报名的统统都参加,积极到是想把高中只知道学习的苦闷生活给抛得远远的一样,可是与其说积极向上,不如算是一种逃避。
“院级学生会与校级学生会,你只能选一个,因为忙不过来呀,这样你会很累的,没事学妹,选择一个你喜欢的就行。学姐看好你的。”收到未通过的消息,孟檬不服气地问了学姐自己表现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没有进入复试。明明自己已经进入了其他组织的面试了,应该表现还算不错吧。这位学姐叫阿雅,今年大二。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缠绕,披到腰间,见她在校园时,常常穿那米色的小纱裙,带着彩色花卉图案,身材高挑,化着淡妆的她,在孟檬眼中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毕竟大一去面试时,穿着军训后的军训服,夏天的燥热把她额前的头发弄得湿乎乎的,脸颊间的小雀斑仿佛还把她留在那个不知世事的圣贤书中。
那天,孟檬和阿雅学姐聊了很久,从高考到暑假生活,从大学规划到人生理想。孟檬不是一个外向的人,和只见过几次的人聊那么多也是第一次。大学好大啊,连一个可以真正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孟檬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活动与工作充斥着。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不知所措,就会陷入那个黑色的夜晚里。
“今天晚上我们开例会,大家都要提前来哦。尽量不能请假,请假满三次,就取消干事资格。”她加入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给大家发了消息,她关上手机,“今晚演讲比赛初赛是八点半开始,应该可以开完会去吧。刚刚好是阿雅学姐他们的活动,我先去问问她。”阿雅学姐答应可以帮忙的,她会在演讲比赛快结束时,提醒她赶过来。“师兄师姐不是豺狼虎豹,他们心肠好着呢。”孟檬想着,“阿雅学姐人漂亮心眼又好,还那么优秀,真女神呀。”
“你可以过来了哦,还有最后五位参赛选手了。”
“啊!可是我还没有开完会,怎么办啊。”滴答滴答,墙上的时钟走着,前面那位穿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的师兄讲话讲的很慢,继续沉稳地布置着接下来的工作。
“没关系,你先开着,实在迟点也没事,我们可以等几分钟。”
“好,谢谢阿雅学姐,我尽快。”虽然这样答应着学姐,可是心更慌了,怎么还没有结束?上一次这个时间差不多也结束了,应该可以提前走吧?哎,提前走,应该不礼貌吧。
孟檬是个习惯了守规矩与做事之前会考虑很多的人。好不容易等到师兄说完那句“今天就到这吧。”她便像兔子一样窜出教室了。
秋天的校园,有晚风吹过,从学校西边奔向东边的路上,却感受不到一丝凉爽。她的pony板鞋踏过小树林里铺着小石子的路,跑过湖上的木桥,又上了几层楼,终于遇到了阿雅学姐的黑色尖头高跟鞋。
“学姐学姐,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孟檬满脸惭愧地对阿雅说。
“没事,主席团刚刚面完他们,等等他们讨论完,再叫你进去,你先休息一下。”阿雅学姐递给她一包卫生纸,示意她擦擦汗。走到卫生间,她才看到自己的呆毛,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抽出来的卫生纸带着碎花,上面印着学校的名字。她小声地“哇”了一下。看着那包纸,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深呼了几口气露出笑脸。上台的时候,也要这样微笑。
“大家晚上好,我是来自大一的孟檬,…”
她扫了扫坐在下面的评委,因为她是最后一名参赛选手,可以坐一百号人的教室,只剩下第一二排七八位。
虽然比较匆忙,但是她还是正常发挥,因为在厕所的调整?因为那包卫生纸?孟檬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两口深井,井里各有一枚月亮浅浅的倒影,微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虎牙,很单纯很快乐很可爱的感觉,这几乎是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
阿雅之所以那么帮她,也是因为在招募委员的面试里,她的脱颖而出。只不过,孟檬早已经被校学生会所选,那晚和她谈了那么久的人生,想的还是让她退出那边,加入自己的团队,可是她倒是真的单纯,虽然明白话里的话,但也没有劝动,因为实在倔得可爱,又有能力,这样的学妹不能做委员,做朋友也是不错的。而两边同时加入只会然后今晚的这种现象在她大一生活中更加频繁的出现,所以她不想借“多锻炼能力”为由来捆绑孟檬。
面试结束之后,由于阿雅要和评委们结束事后的工作,于是孟檬一个人走回寝室。一阵晚风吹过来,有点冷,抱着胳膊搓了搓,月亮挂在教学楼角落。
“喂,妈。你在干嘛呀?”
“看电视呀,没什么。就给你打个电话。”
“嗯呢,我好着呢,你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挂完电话,孟檬插上耳机,听的是王菲的《暗涌》,大学真大,我到底能够成为什么,我又想成为什么,未来茫茫,而此时此刻我感到一阵空虚寂寥压抑于心间,无法释怀。那些坐在教室里穿着西装,问我问题的那些人,我离他们又有多远?
而西装里就有孟檬十九岁晚上在炸鸡排店遇到的S君。
这件事,好久之后,在阿雅学姐发的朋友圈里,看到他们主席团的合影以及那晚回去之后,阿雅的那句“他们很喜欢你”,后知后觉的她才恍然大悟。
可大学那么大,孟檬才认识S君,就在担心再也遇不到他了。
演讲比赛复赛那天,孟檬失态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记不起来自己记忆的演讲稿,所以要讲的东西都结结巴巴,更不要说感情表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台上都觉得自己颤抖的双手,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一道很深很远的坎,她很无力迈不过去。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心像是一个极度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世界,如果不好好隔离一些浮动的因素,那么她的心就会像是水面上的漂浮的玻璃瓶,荡漾不止,忘乎所以。
而那天,孟檬在教学楼二楼的转角遇到了S君。脚步匆匆又像故意慢下来的,不互相致意,如互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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