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核锅底
2016-02-14
回老家次数最多的季节是夏天和冬天,每年冬天都要回去过年。一般年二十八这天就会被爸妈带着回来,早年回老家的路上总是痛苦的回忆,先坐公交车去长途汽车站,接着挤长途车,再转村里的小蹦蹦才能到家。那时候的长途车座位和座位之间的间距很小,做几个小时无法动弹,汽车是烧柴油的密封也不好,整个车上都弥漫着柴油尾气令人作呕的味道。过年时司机为了多拉几个人,会在过道里摆上小马扎,这样荷载三十个人的车可以装四十还多,挤满人的车厢再有抽烟的,因为晕车而呕吐的,那滋味可真不好受,我总认为有些人并不是晕车,而是被车里的味道熏吐的。有一次,因为赶时间没吃饭就上路,半路饿得我眼冒金星,说什么也必须下车吃点饭才能走。在车站旁边有一家面馆,很小的门面,脏兮兮的小木板桌上布满了从开店到现在的所有油渍,感觉已经刮不下来了。点了三碗炸酱面,坐在只有半个小腿高的马扎子上等老板上饭。面条好了,热气腾腾的端上来,每一只碗都有家里的汤碗一样大,宽面条带着清汤,上面浇了葱花和土豆块炒的炸酱卤子,似乎友谊星星的肉丝,卤子不多,只在面的最中间盖着。我们三个人,端起碗也顾不得烫,热热乎乎的喝掉大半碗。那是那是我记忆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可能现在依然很喜欢吃炸酱面也跟那一次的经历有关系,但是再也没有那次的美味了。后来路过专门去找过这家店,店面小的只够摆三张桌子,牌子上也没有名字,只有“快餐”两个字,是绝对不会让人有食欲的一个店面,却给了饥饿的我们如此大的安慰。
过年总是会大包小包给各路亲戚带东西,小件的茶叶大件的衣服,甚至有一次还拎个蛋糕回去,现在想想简直不可思议,是怎么样挤过这一路的呢。在镇上下车,旅途只剩下最后一步,小时候开出租车的非常少,连蹦蹦车也不多,看我们拿东西多更是不愿意揽这个活。但是镇子小,总会有这样那样能攀上亲戚的人,车窗摇下来先递上去一根烟,问问姓啥名啥本家是谁,就发现原来是远房亲戚啊,这样就好说话了,送到家门口都没问题。蹦蹦车其实是三轮摩托车改装的,外面看起来像是汽仅仅是加了个汽车的塑料壳,坐在里面拥挤不说,因为发动机也被包在这个壳子里,开起来声音轰隆隆的,说话要用喊的才行,乡间路不平摩托车的避震不好,所以等到到家,五脏六腑都要被垫出来了。
终于到家,奶奶爷爷早早就准备好迎接我们,每次一进院子,一家人心里都像是开了花一样乐呵。回家收拾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奶奶就把饭做好了。整根肋条放在碗里蒸好的排骨,肉丸子汤,再炒一盘香菜豆腐皮,旅途的劳顿忘在九霄云外。年二十八这天是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大集,其实年货早在前几天就备齐了,去赶集只是为了凑个热闹,每个摊子逛过去买点小零嘴吃吃,然后就回家准备炸货了。这些都跟我们小孩子没关系,我们要在集上买好过年要放的鞭炮,有200响的鞭炮叫大地红,还有很小的四种颜色的小鞭,威力大的有二踢脚和用报纸卷起来的大雷子,威力小的有滴滴金、窜天猴、呲花和小蜜蜂。这是第一轮采购,鞭炮是要拆开来放的,不要一溜烟儿就放没了,放鞭炮最享受的应该是点燃捻子等响的过程,拆开来放可以最大限度的延伸这种快感。放一大挂挺响这种事只有大人们会做,他们才没有耐心拆鞭炮,因为需要很小心的吧每一个鞭炮上的捻信从主干上转下来,稍有不慎捻子断掉就不能放了。拆坏的鞭炮会攒起来,跟在大人们放完的鞭炮堆里检出来没响的闷炮们攒多了,将鞭炮从中间掰开,把里面的火药倒成一堆,找一根捻信引燃,就是一个自制的小型呲花。这种活动里,我只敢去收集鞭炮和掰开鞭炮堆火药,点燃这一项目太危险了都是弟弟做。小孩是不让带打火机和火柴的,每人拿一根点燃的香火去点鞭炮。放大鞭炮的一般晚上比较多,所以晚上我们经常拿着手电去街上捡鞭炮,这事不能拖,晚了就被别人捡走,或者过夜被露水一打受潮就不能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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