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小球和其它各种颜色的小球一起被挥舞在大街小巷叫卖的老奶奶手中,曾一度被数不清的小人儿围观。那个时候,生活五彩斑斓,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小树和小球有一天,蓝色小球被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看中带走了,小男孩很喜欢蓝色小球,将它系在书包带子上,上学放学的路上总是一刻不停地和它说着悄悄话。它每天都能和小男孩一起经历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和小男孩一起感受童年生活的酸甜苦辣、多姿多彩,因而这也是属于它的童年。蓝色气球远离了出生地的繁华,却在小男孩身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静谧。可是,有一天小男孩买了一个新的更好的玩具,便将蓝色小球扔在了角落。
一阵大风吹进屋子,角落里的蓝色小球被刮向了窗边,在沉睡中被猛然惊醒过来的蓝色小球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似的,攀着窗沿探出了它胆怯的头,忽然一阵风袭来,将它卷出了屋子,抛向了广阔的天空,跟随而来的是漫无天日的流浪,对未知的恐惧深深攫住了它的内心,正不知要飘向哪里时,突然被一个东西紧紧抓住了。
蓝色小球疑惑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住我?”
那个东西调皮地回答道:“我是绿色小树,我想要有一个东西陪我玩。”
蓝色小球忧郁地望着它:“我不想陪你玩。如果你只是想随便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期望它能陪伴你并带给你快乐,然后在找到更好的东西的时候就毅然决然地离开,我想我并不想。”
绿色小树好像受到了侮辱一般,坚定地盯着蓝色小球说:“我不是那种随便抓住什么东西就想要和它一起玩耍的树。更何况,当我我决定了要和什么东西一起玩耍后,我就绝不会不负责任地离开。”
蓝色小球仍是不相信,认为这只是绿色小树企图留下它一起玩耍的借口,“你只是花言巧语想要骗我而已,你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但是你可以选择背叛,当你遇到更好的东西的时候,你可以和它一起玩耍,然后冷落我。你是没有离开我,但是你的内心背叛了我。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坚强的球,我没有办法承受被任何东西抛弃的痛苦。所以,我不能留下。”
绿色小树只是看着蓝色小球,那眼神倔强而执着,“我不是一个可以每天行万里路,领略万种不同风光的树,但是,每天拜访我、渴望与我玩耍的可爱生物很多很多,我不是那种可怜到为了找一个能一起玩的东西不惜花言巧语、出卖自己的树格的树。”
蓝色小球皱着眉头,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么,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每天经过你的身边、能陪你玩耍、给你快乐的东西,每一个可能都比我好,为什么要选择我?”
绿色小树看着蓝色小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每天经过我身边的东西中,像你这样忧郁、愁苦的家伙还是第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呆头呆脑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想要微笑的亲切感和吸引力,那一刻我很想用力舞蹈、大声歌唱,这一刻的到来是多么不容易,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只是远远看一眼就那样笃定。或许,不过是我觉得我们很相像。又或许,虽然在别人看来你很忧郁很悲观很消沉,而在我看来你的忧郁正合我的孤单。”
就这样,蓝色小球留了下来。在这样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偏僻角落,只有一棵瘦弱的绿色小树,一只忧郁的气球始终互相陪伴,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总是从远方飞来嬉戏玩耍,不久又成群结队地飞去了别处。绿色小树总是在灿烂阳光的日子里歌唱,在微风细雨的日子里舞蹈,每当有小鸟来拜访时它总是迫不及待地将蓝色小球作为自己最真挚最宝贵的朋友介绍给它们,每当夜晚降临时绿色小树总是将树枝轻轻盖在蓝色小球身上给予它温暖。慢慢地,蓝色小球脸上逐渐开始有了笑容。
冬天快要到来的时候,那群无忧无虑的小鸟们离开了它们,飞往了日日夜夜念叨的南方。生活渐渐变得无聊起来了,绿色小树身上的叶子也掉光了,失去了它的美丽和光泽,不再是那棵显得青春活力的绿色小树了,它的歌声不再动听,它的舞蹈不再优美,它的抚摸也不再温暖。小鸟们关于南方美好生活的描述变成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蓝色小球的头脑中,蓝色小球产生了想要离开绿色小树的念头。
终于, 某一天早晨,蓝色小球小心翼翼地试探:“听说南方很温暖,那里有很多美丽的事物。”
绿色小树望着远方,充满着期待和痛苦的复杂情感:“只可惜我永远也去不了,不过能听到小鸟们带来的故事,我也能感到同样的开心。”
蓝色小球再次试探地问道:“我很想去那边看看,如果能去那边看看我一定把我看到的和经历到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说好不好?”
绿色小树惊讶地看着蓝色小球 ,“你想去看那边的风景吗?之前我都没有听你谈起过,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也感到很快乐,我以为你也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说着这话,绿色小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只需要一阵风的吹拂,眼泪就能立马哗哗滚落下来,“不过,如果这是你的梦想,如果这是你非常想去的地方的话,我一定祝福你一路顺风。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能在这个冬天,在我终于拥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的冬天,你能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希望来年春天的时候,你能见到我的另一种模样——那时我一定会盛开一树繁花,你愿意迟一点再走吗?迟一点再走的话,你就能看到了……我多么希望……你能看到……。”绿色小树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蓝色小球犹豫地看着绿色小树,过了很久很久,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很想去南方看看,现在的生活是多么无聊啊,我……我真的对不起。”说完,它惆怅地摇了摇头。
绿色小树看着蓝色小球,然后忽然咧嘴一笑,“没关系的。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让你陪着我。如果去南方看美丽的风景能让你心情变得美好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带着我的那一份期盼和向往。来年,等你回来的时候,相信我也刚好是一树繁花,那个时候也不迟。不用担心,我又不能离开,是吧?哈哈哈哈……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在得到绿色小树的回答后,蓝色小球立马挣脱掉绿色小树的羁绊飞向了南方,尽管知道绿色小树一直目送着它离开,但它一刻也不敢回头,甚至连一声再见也不敢说出口。
在飞向南方的旅程中,蓝色小球遇到了各种各样高贵优雅的树,每一棵树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和风姿,甚至每一棵树都比那偏僻角落瘦弱的绿色小树要美,它们总是用各种各样精彩的故事诱惑着它、调侃着它,它们中间也有承诺着要永远陪伴着它的,但是每一棵似乎都没有绿色小树那么真诚,每一棵似乎都没有办法真正了解蓝色小球,于是,蓝色小球总是停留一段时间后便又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它们。
白杨树丛不知道漂泊了多久,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季反反复复,变化多端,蓝色小球身上的光彩黯淡了,图案模糊了,那颗破碎的心也麻木了。它心想遥远的地方的绿色小树现在应该变成饱经沧桑的老树了吧,虽然蓝色小球曾经目睹过无数树木的繁花,却没有一棵能激起它内心真正的兴奋和感动,它最想要目睹的繁花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里最美好的承诺。曾经有多少次,蓝色小球都想要返回到那个偏僻却一直吸引着它的地方,那个曾经带给它无限快乐的地方,它想在最终毁灭于这个世界之前看一眼绿色小树,可是脆弱、敏感、自卑、忧郁而又多疑的蓝色小球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它一直挣扎在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牢笼中痛苦而又矛盾地生活着。蓝色小球终身都因为年少无知时的背叛而感到深深的内疚,它害怕自己回去后绿色小树不会原谅它,它害怕绿色小树原谅了它可是它们的关系却不能一如既往,它害怕绿色小树已经找到了比它更好的能够一起玩耍的朋友,它害怕重新面对过去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当然它最害怕的是绿色小树的遗忘。所以即使漂泊、即使彷徨、即使迷茫、即使徘徊、即使痛苦,蓝色小球也只能独自默默承担。
另一边的绿色小树还一直在那遥远的地方等待着蓝色小球,每当春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它总是在想那个蓝色小球什么时候出现在第一滴春雨降临的时候,那个蓝色小球什么时候出现在第一只南归的鸟啁啾的时候,那个蓝色小球什么时候出现在第一缕春风抚摸大地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春天,绿色小树只是努力绽放满树的繁花,等待着,等待着。虽然,曾经有无数流浪的气球渴望让绿色小树收留下它们,但都被绿色小树果断地拒绝了,它怎么能做出让那个忧郁的蓝色小球多想和猜疑事情来呢?它当然不会。这么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蓝色幻影从未在绿色小树的世界里消失。
直到生命爆裂的最后一刻,蓝色小球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为自己渺小的自尊心而失去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光。那一天,正是绿色小树等待蓝色小球的不知道第几个春天,那一瞬间绿色小树身上的繁花突然簌簌脱落,竟一朵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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