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烧着他的身躯,蜷缩在一棵将死的垂杨柳下,苍蝇们一个个像是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似的,一片乌压压的盖在这个血肉模糊的怪人的脚上。周边的人拼命地驱赶着,嘴里嘟囔着:“这些个不识趣的东西,敢在我们店门口装大爷”。这个小镇上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却活的如此的不得体,佝偻着背、拖着残废的身躯走远了。也不知是这太阳闻着血腥味了还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整个村庄都被晒得一片红,每个人的血液都是沸腾的,唯独在他的身上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狗蛋,我们去先生家偷书吧!”,他是我的玩伴,个头不高,身材娇小,但声音粗狂,同时也是我“作案”时的帮手。每次我逃课他都帮我打掩护,我非常的欣赏他的愚蠢,以至于蠢到为了不让我暴露甘愿被父亲吊起来打,我很感谢他的仗义,又很厌烦他的唠叨。“我不想去,要去你去啊,啷个无聊”。他又表现出哀求我的表现,双手握拳,眼里闪着光芒。我灵机一动,就跟他说:“我明天又要行动了,你懂得!”他这次格外的谨慎,摇了摇头说:“上次的伤疤还没好呢,我腾不出地儿让爹打了”。我狠狠的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你不用隐瞒,发现了你就跟陶老头讲我父亲带我俩去别的县见世面去了”。我使劲的讨好他,每次都找一个体面的借口换来花天酒地。
有一次我无意间走到一个很破旧的屋子前,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块荒草杂生的坟地,一条断断续续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门口的石阶,旁边的野草,披头散发的耷拉着脑袋,一阵风吹过,它们一哆嗦似乎很害怕主人的归来,我蹑手蹑脚的想走的更近一步,“我的小院还挺养眼的吧!”院里躺的竟是树下那人,我憷了一下,不会是在说我吧。我没有回他,他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在我看来至少是说给自己听的。前面他的语调很轻,到后面越说越激动,含糊的从他口中得知他打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衣食无忧,但也是整天游手好闲,嗜赌成性,待到成年时家境有变,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独留他苟活于世,竟活的连只狗都不如,他后悔嘛?我心中暗想:小时候消磨的那些时光,整天都以酒消愁,有时候醒来满身是伤也不知跟谁去说理,老天爷都厌弃吊着这么一口人。他说的是我吗?心里不由得颤了一下,怎么可能,我父亲现在还四处游走做生意呢,我家在整个县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突然凉风肆意,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离开了那个地方,烈日炎炎、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味道,让我不知所措、、、、、
原路返回,从远处望去一个宽大的背影矗立在我眼前,有点像我的父亲,但又看起来比他憔悴很多,一步一步挪过去。我扑通跪倒在地上,我真的害怕了。他说的就是我,突然脑海中反复回忆着他的那个小住所,似乎这次的环境变了,园中的葵菜郁郁青青。那上面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早晨的太阳恩惠万物,生机勃勃常常担心秋天到来那花儿、叶儿都将衰败,那千百条河流一路向东,奔向大海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头西归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总是嚷嚷着要去先生家偷书,却一直被困在那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动弹不得,四季如常,他却生活在梦境中,褴褛的长衫是他最后的倔强,他是读书人,是人人敬重的教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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