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红楼,悲泪金陵

作者: 子意悄然 | 来源:发表于2019-01-16 21:24 被阅读40次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这一辈子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怎么样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挂牵。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若干眼泪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枉凝眉》

谁都知道这首词来形容宝黛二人的爱情悲剧,每每读起怎不叫人伤怀,而我也因这首以悲为美的诗词早早就读了这《红楼梦》,因当时身心不够成熟,只记得当时尖酸刻薄而又文文弱弱的黛玉和那个时而疯癫时而又清醒的宝玉,竟看不懂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们相互调侃的话语,也理不清栩栩如生般四百多人的关系,如今重拾起这本书,慢慢细读,才略懂这封建大家族兴衰的辛酸。正如大家所说文学家读《红楼梦》,读的是一代名家曹雪琴留下的撼世的不朽传奇,惊叹于他的卓绝的文学才气,赞美这样一个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不精通的伟大文学家,而历史学家读《红楼梦》,读的是封建社会制度的腐朽败坏,痛快于其黑暗的统治注定了其必将败亡的惨烈结局,我只是无数拜读《红楼梦》的平常人,不敢在他的文学价值和影响上去精研细琢,仅倾尽我心,费己之思尔。

曹先生开篇利用甄士隐离去和贾雨村的话就先告诉读者他已将“真事隐去”仅靠些“假语村言”来写些故事,“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让人琢磨不透《红楼梦》中的一切,而我们却知道他是欲盖弥彰,用这些看似荒唐之言来写尽了大家族由兴到衰的真实辛酸,用他手中的那杆笔,描绘着一幅幅摧枯拉朽般大厦将倾的末日狂欢图。我不禁佩服续者高鄂竟让他以荒唐之语开始以虚无之语结束,痴笑于此的人怎能解读其中妙味。简单读过开章几篇就已经知道这注定是场悲剧。当年秦可卿死时在凤姐梦中已经说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便奠定大家庭衰败的必然趋势,历史的车轴向前催敢,单单人力并不能永葆无虞。

正如读者所料,最终人间如同徐梦一场。有人说高鹗将贾家写尽衰败就可,为何要让贾家中举?大家只记得去寻求一个结局,然只记得月满则亏之理却忘了“否极泰来”周而复始?这样的结果倒符合老子的话,祸依福所起,福倚祸所依。可叹世事变幻无常,也便是跛脚道人所唱“好了歌”中所说“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家道中落,未尝不是好事,死前至少可以说,“因曾度此落魄生活,故吾此生没有白活”。也同是繁华一世,到头来死并不可悲。下一世,不管你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更别提其他人,“只会轻叹一句问古今将相可还存”,轰轰烈烈的人生又要从此轮回。

在大观园中才气与美貌并存的金陵十二钗的命运也难能逃过。虽个个生的极致清新,却总是没有一个好的终结,不是落魄而死,就是看破凡尘出家,或者落落而不能有所依。黛玉埋香,宝钗戏蝶,元春省亲,探春结社,湘云拾麟,妙玉奉茶,迎春读经,惜春描园,熙凤设局,巧姐避祸,李纨课子,可卿春困。这些个女子让人不尽爱怜,比很多麒麟男子要强百倍。才出场就已病入膏肓的秦可卿,和她那遭人怀疑的身世。她是深受荣宁两府上上下下的认同与宠爱的女子,连贾母、王熙凤这样的人也对其赞不绝口,偏爱有加;她是警幻仙姑的妹妹,是人人认为非凡俗之辈,能预见那兴旺大族有衰败的道理。她很不幸,出场就将殒命。她也很幸运,死之时贾府仍兴盛。单单的棺材就是万年不坏的木杉,也倒配得她那红尘中历历事,可能如此淡雅之人,曹翁不愿其经历没落的一切,红尘薄命也未尝不是坏事。

金陵中有一人已是绝代,只是没落悲惨戚戚,结局清冷,倾一世所爱,却终究“质本洁来还洁去”,她自卑、自尊、自怜。宝玉的眼中:“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好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神仙似的妹妹”。但黛玉性格里却独有的叛逆和孤僻,以及对世俗的不屑一顾。她特立独行,卓尔不群,花前痴读西厢,毫无避讳。每每与姐妹们饮酒赏花吟诗作对之时,也总是才气逼人,艺压群芳。无论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的诗情,清寒入骨我欲仙的画意;还是草木黄落雁南归的凄凉,花气温柔能解语的幽情;无不体现出她娟雅脱俗的诗人气质。最叹息的是黛玉的多愁善感,红颜薄命。黛玉的身世,注定了她的孤独无依,而她的性格,又注定了她的寥落忧伤。但对于黛玉这样一个脆弱的封建少女来说,死,是她的解脱,是她所有悲剧的终结,是她的幸福。当她在地下安静的沉眠时,看着宝玉仍在凡世寻找出路,不得不说,她还是幸福的。她牵挂着宝玉,用她全部的热情为这一知己痛哭,怀着深深的思念,这样的死,何尝不是高贵神圣的,高鄂最终让黛玉很庸俗的指天愤恨,气极而亡。虽不像我们认识的那个高傲自赏的黛玉,却若一个情场失意的女子。尽管如此,她最终在贾府垮倒前离开这是非之地,留下了一段让世人动容的爱情。

其实,我倒有些喜欢凤姐这个泼辣的人物,她“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目光四射,手腕灵活日理万机,指挥若定。宁国府秦可卿的丧事,特意邀请她去主持操办,她一去就看出宁国府的五大弊端,并提出一整套治理整顿措施。王熙凤威重令行,旁若无人,形成“脂粉须眉齐却步,更无一个是能人”的局面。但她有颇有中国小市民思想,争强好胜、追慕虚荣。同时作为贾府的女当家,伶牙俐齿,处处讨贾母、王夫人的欢喜,虽曲意奉承,插科打浑,但其果敢之行却极尽可爱之风。即使他吃醋的计谋设局让人感觉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但在我眼看来却是一种捍卫,更有一番义骨豪爽男子般气魄。可以说封建的礼制造就了她,却也害了她,毕竟封建时代女人的地位永远都会在男人之下,尽管这个男人十分差劲。

大观园中每个人的结局人尽知晓,不过繁华了一世,悲凉了一生。我只是谈了些我喜欢动情的女子,在我看来,那个含玉出生的或疯或癫或佛或痴的宝玉我并不想尽我一己之言,相信众人对其评价较我好上千万倍,我也不想穷尽辞藻来谈其一二,而这些极具特色气质的女人们让我永生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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