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之书(一)

作者: 再见少艾 | 来源:发表于2017-06-23 16:44 被阅读0次
    不安之书(一)

    凌晨五点的冬夜寒冷而清冽,这时候的空气仿佛是黑色的,而且被冷藏过。

    姐姐和我离开不算温暖的被窝,迅速穿好衣物,等待我们的,又是一坨坨有色有味的固体——鸡屎。清理好这些,胡乱刷牙洗脸,背上书包便着急赶三轮车去镇上上学。我们村人少,上学的孩子更少,三轮车便自然也少了。运气好的时候,车还没走,前村的同学们会在车上等着我们。更多的时候,贪恋被窝五分钟,或是锁门的时候多花了三分钟,车便走开了。徒步或者迟到,变成为小学,初中里最常见的事情。

    自己处理一切生活事务,是留守孩子的常态。洗衣,做饭,打扰,喂鸡,写作业...涵盖了我们全部的生活。姐姐长我一岁,三年级的时候姐姐四年级。那时候姐姐对我表达对得起这个称谓的事情,便是热水洗衣服的事我来做,塘水带衣服的事她来。于是,姐姐的手变得又红又肿,不时开了许多小口子,稍一暖和便奇痒无比。拧不动棉袄的我们总是拎着衣服的一头,360度转圈圈,水份便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渐渐变少。嘿,多聪明的我们呀!

    赶鸡上笼是我第二讨厌的事情。家里太小,房间以外的地方是所有除睡眠以外的功能区,鸡窝便也安顿在这里。许多年过去了,鸡身上的味道至今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伴随着它不断根深蒂固的还有那阵阵的屎臭味儿,多睡五分钟的代价便是铲一屋子的鸡便便,如果不是有鸡大腿,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养鸡。

    在农村,特别是90年代的农村,春节还是相当有氛围的,我们恪守着祖先的习俗,逢几遍做几的事,除尘、掸灰、杀猪、祭祖......也许懵懂的当时真的是怀揣着无限的敬畏。

    等待父母的归来,是孩童时代一等一的大事。那些买不起礼物的年岁里,手工是我和姐姐表现少女心最好的方式。用白纸剪出长长的纸条,轻轻把它们贴在房间的墙上,将彩绳固定在墙的两端,挂上用粗糙水彩笔画的画,还有稚嫩笔迹书写的信,小小的我们,用尽全力给到的惊喜是如此的廉价,换得爸妈一丝快乐是当时唯一的心愿。

    爸妈回来的第二天,迎春的气氛才真的到来。我们家总是落后好多,不得不加快准备的步伐。杀鸡的时候,我是妈妈的好帮手。她将鸡腾空倒拎,让我一手抓着双翅,一手紧抓双腿,迅速拿刀往鸡脖子上一抹,鲜血便从高处滴入装有些些许油盐的瓷碗里。“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阳家的一碗菜,脱掉绒毛换布艺,今年早早地去,明年早早地来。”伴随着妈妈的小调,手里的鸡挣扎减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蹬了蹬双脚,这鸡生便算是结束了。

    年少的我不知道何谓生命,也不懂得等待献血流干足以算得上残忍了。那时的我,鸡腿便是一切,而杀鸡也是我和妈妈合作最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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