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中读完全文,久久地沉浸在无名的伤感里!突然就愤怒起来!恨恨的想,明知道生活很现实,现实多半残酷,走过的人生不可回头重来一遍,为何作者还要写这样的文字?如果……带给人太多遐想,像青烟,模模糊糊,似云似雾,淡淡的薄薄的,给真实蒙上青纱,唯美而不可捉摸。
是的,在带着儿子读背If I were a boy again《如果让我重回童年》,我会放松心情,甚至还会解释一下,通篇文章都用了虚拟语气,因为都是非真实的条件句得出的与事实相反的结果,表达一种后悔,自责,兴叹,惆怅等感情!是的,事实是我还讲了一通诸如“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好习惯要从小养成”的道理,很好的励志文啊。
而龙应台的《如果》哪里戳中我的泪点和痛点了?
文章描写细腻,文字画面感强烈,一下子将人带入飞机上归国,大陆返乡探亲的老伯身上,看他“神色茫然,像个走失的孩子……”接着又一下子跌落在作者一低头的沉思想象里:“他曾是个眼睛如小鹿,被母亲疼爱的少年……”沉浸在“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老伯,面对“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深深感伤,惆怅之中!
没有如果 读龙应台《如果》有感接着又掉入作者不可遏制的一串长长的“如果”里,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可以陪已故的老父重走一次返乡之路的话,会珍惜,会毕恭毕敬,会无微不至,会明明白白表达爱……
温情的画风嘎然被打破,似玻璃杯摔落在地,“哐啷”一声让人回到现实人间,面对“近乡情更怯”站起身的老伯,空姐的忠告如此尖锐刺耳,如此不敬不近人情,而作者再也不可能陪伴父亲做这些了。
又细细读了两遍,渐渐明白被戳中的泪点来自一个个详细的描述里,作者描述“如果”愈是详细,愈是清清楚楚地表达出她那份不可遏制的深深的思父之情,你我读来愈是感动,直到最后面对冰冷的现实,想到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只是如果,便生出不可“重蹈覆辙”之心,重新思索以何种方式对待身边的人,对待自己的长辈至亲。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是的,戳中我痛点的也是这些温情的周到的细致的“如果”以及因了对比而显得非常冷酷刺耳的空服人员的声音。就像美梦被打破清醒后怨恨那打破的人或东西一样。
现实总是残酷,想起自己对待父母长辈的方式。
母亲是高血压突发脑溢血永远地去了。从来不敢想象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会如何?二十一二岁,大学刚毕业的我,还会选择远离母亲远走他乡工作吗?如果留在家乡,会早起陪她一起晨练,晚饭后一起公园里“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吗?会每天下班回家,边吃着她烧的白菜豆腐,边聊工作聊同事或听她讲亲戚的大事小情吗?然后在她的祝福下结婚生子育儿?嫌弃她为孩子织的不甚时髦的毛衣?十多年来,从来不敢想起,只因太无奈!只因生活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 读龙应台《如果》有感也许正因为生活不相信“如果”,你我才会格外珍惜现在,珍惜身边的人。
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有能养,不敬,何以别乎?”子又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作者谈到如果有机会,他会像采访国家元首那样态度认真,听父亲讲他的历史人生;乘飞机过一道道关时会不顾一切维护老人的权利和尊严……很形象地演示了孔子所讲的孝:首先是内心对父母长辈尊敬,其次是外在对他们表现出来和悦的脸色态度。不仅仅“养”父母长辈之身,更应该照顾到他们的“心”,“志”!
没有如果 读龙应台《如果》有感本是一篇作者不可遏制地思念父亲的《如果》,引起我情绪的起伏,最后归于平静,清醒的直面没有如果的人生!
附原文:
如 果
龙应台
他一上来我就注意到了。老伯伯,留着平头,发色灰白,神色茫然,有点像个走失的孩子。裹着一件浅褐色的夹克,一个皮包挂在颈间,手里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走进机舱。其他的乘客拖着轮转行李箱,昂首疾步往前,他显得有点慌张,低头看自己的登机证,抬头找座位号码。不耐烦的人从他身边用力挤过去,把他压得身体往前倾。他终于在我左前方坐下来,怀里紧抱着皮包,里头可能是他所有的身份证明。拐杖有点太长,他弯腰想把它塞进前方坐椅下面,一阵忙乱,服务员来了,把它抽出来,拿到前面去搁置。老伯伯伸出手臂,用很浓的甘陕乡音向着小姐的背影说:“要记得还给我啊。”
我低头读报。
台北往香港的飞机,一般都是满的,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去香港的。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台胞证,在香港机场下机、上机,下楼、上楼,再飞。到了彼岸,就消失在大江南北的版图上,像一小滴水无声无息落进茫茫大漠里。老伯伯孤单一人,步履蹒跚行走千里,在门与门之间颠簸,在关与关之间折腾,不必问他为了什么;我太知道他的身世。
他曾经是个眼睛清亮,被母亲疼爱的少年,心里怀着莺飞草长的轻快欢欣,期盼自己长大,幻想人生大开大阖的种种方式。唯一他没想到的方式,却来临了,战争像突来的飓风把他连根拔起,然后恶意弃置于陌生的荒地。在那里,他成为时代的孤儿,堕入社会底层,从此一生流离,半生坎坷。当他垂垂老时,他可以回乡了,山河仍在,春天依旧,只是父母的坟,在太深的草里,老年僵硬的膝盖,无法跪拜。乡里,已无故人。
我不敢看他,因为即使是眼角余光瞥见他颓然的背影,我都无法遏止地想起自己的父亲。父亲离开三年了,我在想,如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仅仅是一次机会,让我再度陪他返乡--我会做什么?
我会陪着他坐飞机,一路牵着他瘦弱的手。
我会一路听他说话,不厌烦。我会固执地请他把他当年做宪兵队长的英勇事迹完整地讲完,会敲问每一个细节--哪一年?驻扎在镇江还是无锡还是杭州?对岸共产党劝你“起义”的信是怎么写的?为什么你没接受?”我会问清每一个环节,我会拿出我的笔记本,用一种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态度,仿佛我在采访一个超强大国的国家元首,聚精会神地听他每一句话。对每一个听不懂的地名、弄不清的时间,坚持请他“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三点水的淞?江水的水?羊坝头怎么写?宪兵队在广州驻扎多久?怎么到海南岛的?怎么来台湾的?坐什么船?船叫什么名字?几吨的船?炮有打中船吗?有起火吗?有没有人掉进海里?多少人?有小孩吗?你看见了吗?吃什么?馒头吗?一人分几个?”
我会陪他吃难吃的机舱饭。我会把面包撕成一条一条,跟空中小姐要一杯热牛奶,然后把一条一条面包浸泡牛奶,让他慢慢咀嚼。他颤抖的手打翻了牛奶,我会再叫一杯,但是他的衣服不会太湿,因为我会在之前就把雪白的餐巾打开铺在他胸口。
下机转机的时候,我会牵着他的手,慢慢地走。任何人从我们身边挤过而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故意给我们看,我会很大声地对他说:“你有教养没有!”
长长的队伍排起来,等着过关,上楼,重新搭机。我会牵着他的手,走到队伍最前端,我会跟不管那是什么人,说:“对不起,老人家不能站太久,您可以让我们先进去吗?”我会把他的包放在行李检查转轮上,扶着他穿过电检拱门。如果检查人员说:“请你退回去,他必须一个人过”,我会坚持说:“不行,他跌倒怎么办。那你过来扶着他!”如果不知为什么,那门“哔”一声响起,他又得退回,然后重来一次,我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牵着他的手,穿过。
当飞机“碰”一声触到了长沙的土地,当飞机还在滑行,我会转过身来,亲吻他的额头--连他的额头都布满了老人黑斑,我会亲吻他的额头,用我此生最温柔的声音,附在他耳边跟他说:“爸爸,你到家了。”“碰”的一声,飞机真的着陆了,这是香港赤鱲角机场。我的报纸,在降落的倾斜中散落一地。机舱仍在滑行,左前方那位老伯伯突然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听见空服员恼怒而凌厉的声音:“坐下,坐下,你坐下!还没到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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