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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静是和男朋友董涛一起从麦当劳出来遛食的时候看上那条裙子的。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步行街上，橱柜里模特身上穿得那条黑白格的裙子一下就撞进了晓静的眼里。晓静不由自主在心里想了一下，自己穿上这裙子的样子，刚好勾勒出腰部的曲线和露出自己最引以为豪的两条长腿。
可也就是想想，那种店，是晓静根本不敢进去的，随便一件衣服就要好几千吧？晓静猜想着。
晓静还是一个大三的学生，根本不敢想象几千块一件的衣服，可那裙子晓静爱得不行。后来的路上晓静有点儿蔫。
董涛也不是没发现晓静的低沉，可是董涛哪能懂晓静的心思，他憋足了劲儿逗晓静开心，晓静始终不冷不淡，董涛的心里也起了疙瘩。
董涛也不过和晓静一样，学生一个。既没有经济来源又哪里阔绰的起来呢？可为了讨女友欢心，董涛每个周都省吃俭用：早餐直接跳过，中午随便来碗面，晚上就忍着，实在饿得不行就吃个泡面——康师傅袋装的那种。通过生活方面的克扣，董涛才能每个周末都带着晓静逛一次街，吃一次麦当劳，晚上夜市给晓静买个风车之类的小玩具，有时候也买一件衣服。然后俩人手牵着手一块儿去宾馆开个房，享受一整晚。
为着这一周一次的娱乐活动，董涛平时日子也过得苦巴巴。可是能安慰董涛的也就是晓静长得心疼。这种心疼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美，而是晓静细眉细眼招人忍不住恋爱，加上一双长腿，董涛觉得自己满赚，平时省钱也就更心甘情愿了。
董涛拉着晓静来到一家小吃店，整了两碗红油满满的酸辣粉——晓静好这口。酸辣粉吃完，董涛就拉着晓静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宾馆。
董涛有点儿急迫，晓静心里莫名来气，就是不让董涛上手。后来董涛有点儿生气了，晓静也觉得自己这气来得蹊跷，就默许了董涛。董涛在身上大汗淋漓投入得时候，晓静老忍不住走神，眼前一晃就是那条裙子。
回到学校的时候，张梅给晓静打电话，说要俩人一起吃饭。晓静在学校门口等张梅的时候，忍不住还是闷闷地，连张梅过来都没发现。
张梅带着晓静又来了昨儿刚逛过的步行街。两个人先是上了18层楼的一家牛排店，晓静有点儿踟蹰。晓静知道这里人均消费都是两百块的，不贵，可是对于她晓静来说，一餐饭就是四五天生活费了。张梅像是看出了晓静的忧郁：“晓静，我这不是快毕业了么？今天学姐请客，你可千万别给学姐客气，给个面子呗。”
晓静也笑了：“学姐，认识三年了，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两人笑作一团。
跟着张梅走进店的时候，晓静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小气和上不得台面脸红了一下。
张梅轻车熟路点好餐，俩人等送餐的时候聊天，晓静忍不住说了昨儿裙子的事：“唉，学生时代真的好穷啊！”晓静苦着脸说完，又紧接着说：“学姐，我真羡慕你，现在可以工作了，花钱真自由。”
张梅听了，抿了一口桌上的柠檬水；才接话：“工作也不一定自由呀，你看我们宿舍张胜男不就还那样？”
晓静一想，还真是。张梅宿舍那个张胜男自己知道。学霸一个，经常看见她去图书馆，穿得也朴素，大四了，还不会化妆，找工作面试的正装都是管别人借的。一比较，张梅吧，学习也就那样，也不见实习的，现在反而比张胜男潇洒多了。
张梅又说：“其实女孩子挣钱也挺容易，找到好男人可比找到好工作重要多了。”
晓静听着这话大有深意，赶紧追问：“学姐，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呀？学校里怎么没听说呀！”
张梅又慢慢抿了两口柠檬水：“你看你，找对象能在学校找吗？一穷二白的！得在社会找啊！”
晓静听了就蔫了：“说得容易，社会上哪那么好找呀！”
张梅犹豫了一下,没再接话。正是这时候，牛排好了。两个人专心吃起了饭。晓静心里有点儿失落。
晓静是在一个月后发现自己有了的。
发现那两道红杠杠的时候，晓静脑子都蒙了。她立马打电话给董涛，董涛也是手足无措。后来两个人借遍身边所有人才终于凑够钱去医院做了人流。
手术以后没有钱，晓静也就只能在宿舍养着，每顿饭就是两个馒头。
张梅带着一大包营养品来看晓静，看着脸色苍白的晓静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啊！”晓静不说话，只是攥着张梅的手，半晌才哀求道：“学姐，等我好了你给我也介绍一个男朋友吧！”
张梅还没回过神来，晓静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学姐，你不知道。我要和董涛分手。前天我想喝鸡汤，给董涛打电话，董涛没钱就托我舍友给带进来一包牛奶。还是超市零卖的两块五一袋的那种。我真的受不了了，我都为他这样了，可是他呢？什么也给不了我！”
张梅抱着哭泣的晓静，看一下宿舍没人，才压低声音在晓静耳边细细说了。
说完才问晓静：“你还想和学姐做吗？”
“学姐你让我想想吧。”晓静犹豫了。
张梅叹口气，走了。过了一会儿，晓静手机响了，是张梅给转了两千块钱，还发了一条消息：“不管怎么样，认识三年了，照顾好自己，别亏着自己了。”
晓静收了款，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确实需要这钱。
放下手机，晓静叹口气。她才知道张梅的男朋友不仅年纪大多了，而且还都有老婆。“那都是他们创业的时候娶得，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就差离婚了。”这是张梅的原话。晓静心里却想，那还不就是二奶？
晓静缺钱，可是毕竟也是受了教育的大学生，这种事儿，是万万不行的。学姐对自己好，她不说人学姐，可是自己不行。
但后来晓静还是跟着张梅做了。
晓静做完小月子以后，身体虚得厉害。还欠着一大笔钱，其实要搁一般人，千把块钱的还真不是事儿，可是晓静被这钱难住了。和董涛一块两个人都开始在外面打工还钱。晓静找了一家麦当劳店，董涛找了一家小饭店。
都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哪受得了这个？晓静第一天上班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董涛刚开始还好，毕竟心中有愧于晓静，头一天在小饭店干，就在晓静那儿抱怨自己身上全是饭味儿，宿舍人都嫌弃了。晓静没搭理，董涛抱怨了几句也就停了。可这么半个月下来 ，董涛实在受不了：除了上课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要扔在饭馆里，既不能打球也不能放松，加上晓静自从做过小月子以后，始终心情阴晴不定，刚开始董涛还哄着，后来董涛也觉得不耐烦了。
这样杂七杂八的事情加起来，晓静的心一点一点凉了。发了工资两人还清欠债的那天，董涛最后一次送晓静回宿舍，谁也不说话。晓静心里明白他俩的缘分尽了。
联系上张梅的时候，张梅也不太意外，很快就同意了。已经毕业的张梅把晓静叫到自己的公寓里，好生打扮一番，高级化妆品和洋装一上身，晓静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张梅直接带了晓静见了贾总。在一家五星级餐厅里，有侍者拉小提琴的那种店里，年近四十体型尚可只有肚子有点儿大的贾总在晓静眼里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后来俩人单独见了几次。无非就是贾总带着晓静一起吃吃饭。第三次的时候，俩人开了房。
贾总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资产丰厚自然也财大气粗。晓静和他一起睡得第一晚是在一间总统套房里，晓静头一回知道酒店开房竟然有类似于公寓那样的房子。贾总把晓静放倒的时候，晓静想到了她和董涛的第一次。那是在一个一晚两百的宾馆里，俩人做到半夜还有人偷偷塞小卡片进来，早知道······
晓静任由贾总攻城略地的时候，想起了张梅的话：“跟谁睡觉不是睡？你跟你男朋友还不是一样的？”除了贾总体力不如董涛，果然都是一样的。在贾总殷切地注视下，晓静叫出了声。
事后，贾总起身就去洗澡了，从浴室出来，贾总就给了晓静两张卡，一张购物卡一张信用卡。晓静捏着卡的时候，身上还都是贾总留下的痕迹，她还来不及去冲洗自己。
贾总离开房间以后，晓静才艰难地起身，清洗好自己就给张梅转了两千块钱，晓静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漫无目的走在步行街，路过上次那家店的时候，那条让晓静魂牵梦萦的裙子竟然还在，晓静头一回走进店里，连裙子的价都没问。就穿着那条裙子刷卡了。走出店门晓静感觉心里满满的。这种买东西不用问价的感觉，真是让人沉醉。
晓静跟了贾老板以后就变阔了，宿舍里还在用大宝、美加净的舍友们私下里都议论纷纷，一次晓静在床上睡觉，听着舍友们压低了声音讨论自己新买的迪奥香水，突然就感觉到了无趣。
贾总给晓静租了一间三室两厅的公寓，俩人约会更方便了。
董涛找过一次晓静，带着难以启齿的神情说：“静，你怎么能这样？”
晓静连理都没理他，直接绕过他走了。贾总的身体总是不如年轻人的，在那些欲望被吊在半空的时候，晓静也怀念过董涛，可是在董涛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晓静只感觉到想要逃离的冲动——董涛还穿着五十块一双的假匡威。
贾总就这样和晓静好了一年，晓静也到了要毕业的时候。晓静安心地住在过去自己根本不敢想象的高级公寓里，一点也没有毕业找工作的压力。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买东西以及等着贾总。
晓静本来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直到张梅出事。
张梅从在大学里就跟着张总了，时间久了，张梅难免多了其它的心思。她怀孕了。刚得知的时候，张梅还开心的和晓静分享过——成功上位，大约是每一个二奶的终极愿望。张总的态度暧昧不清，张梅心中忐忑却依旧任由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分娩的时候，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女孩。张梅给张总发的消息没人回复。晓静陪着孤注一掷的张梅，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第三天的时候，张梅的信用卡就用不了了。产房里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还有一个姿态高傲的中年女人。张梅被扒光了上衣拍照，小小的女婴就在一边哭。那女人在一旁得意地冷笑：“怎么，以为自己生个孩子就能上位了？实话告诉你，你要是生个儿子，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你儿子了，不过你生的既然是丫头，那就只能自己养了。姓张的给你说了吗？他能有今天全是靠着我，他怎么可能离开我呢？倒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女人眼锋扫了一眼晓静，“太不知道轻重了。”
凌虐完张梅以后，一伙人扬长而去。张梅哆嗦着给张总打电话，却是空号。第二天张梅的裸照就配着“年轻女子不知廉耻勾引已婚男士”的标题遍布了网络。张梅的个人信息全部暴露，贾总却被用该男士代称了。
张梅的手机号都被打爆了，没办法只能关机，每天以泪洗面。网上的帖子明显是那个张总的太太找人发的，除了年轻一无是处的张梅只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晓静再一次去看张梅的时候，张梅已经搬离了她曾经被圈养起来的公寓。手机停机了，微信也没有人回复。张梅就这样消失在了晓静的世界里。
晓静心中开始不安。晚上晓静有点儿走神，贾总格外用力起来，晓静被弄疼了，她喊着：“疼，轻点儿！”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贾总更为猛烈地撞击，贾总粗重的呼吸让晓静知道，贾总兴奋了。
晓静就那么想到了董涛。总是小心翼翼，她一喊疼就立刻停下来。她曾经还嫌弃过董涛没有男人气。
发泄完的贾总照例去洗澡，瘫软在床上的晓静身上残留着欢好后的液体和气味儿，像一条发臭的死鱼。何去何从，晓静心中第一次有了疑问，也是第一次，晓静发现自己既离不开随心所欲买买买的生活，也没有谋生的能力，继续耗着，自己唯一的资本青春岁月也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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