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

  总听人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而到我这里大抵就是究竟会有几个八年。

  八年，自己都不曾相信的执念。如果故事青涩而又带着悔恨那么总是有关于青春的。这个故事也是。

  热情的阳光，明亮的窗，嘈杂一片的教室。开学的第一天，她并未进入我的视线或者说还未让我心动。

  喜欢的前提是讨厌，也可以叫做不待见。作为班上最受欢迎的幽默人物，我很不解她的行为。我的幽默不曾使她浮起嘴角。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在书本上写着东西，而后又用橡皮擦去。我很想知道她在写什么。

  于是，我不再打趣老师讲课，不在捉弄我前后左右的同学。我的所有目光就这样全部被她拥有。如果不是那一丝秀发刚好被阳光灿烂，如果没有那浅然的一笑。我想就不会有我后八年的堕落。

  我开始了荒诞的八年之路，每到英语课自然而然的站在门口，数学课上大声的说话，语文课上鼓弄文字。政史一类更像是我在讲课。用后来我听到的话说就是:他一个人把一个班搞得乌烟瘴气。

  随着老师点名次数的增加，她看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不过眼神里更多的是厌恶，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停止我那不堪的行为。这样的作为增加了同学对我的好感，学生时代就是这样。我能为大家带来欢乐，至于学习！那好像不是差班学生该做的事。即使我不应该待在差班。但我喜欢这样的班级生活，从初中到现在一向如此。

  高票当选班长，是我没想得到的。我们班主任也是，他为他所说的民主付出了代价。全年级最差那可不是老师习惯性所说，而是真真切切的最差。

  我终于有了好多理由接近她，也利用所谓的职务之便坐在了她身后。

  “你能安静一会吗？”她说。这是我两第一次说话。

  “不能，会死人的。”我大声回答。我管理着班里的纪律，自习课不要说话。这是老师交代给我的任务，当然我除外。我在说教别人不要说话的时候，打趣了一位同学:高同学不要说话了，不然我让李某某把你的嘴堵上。

  高同学喜欢李某某，全班人都知道。也都瞬间笑了起来，一齐起哄。就在这时，她给我说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之后就是很俗套的剧情，我开始写诗给她，用一块钱一包的纸巾，摊开。然后很细致很细致的写下每一个字。

    第一封，无动于衷。我表示理解，不过最后我也绝非靠写诗而使她与我在一起。我写满了她的桌兜，她也看遍我所有的想象。

  “这是上天给你的天赋，你怎么不太珍惜。”我始终记得这句。在我期中考试排名倒数的时候，她说的。

“脑中全是你，你也知道的。我那时候在看你的照片。”我笑着说。相片是我千万百计让她照来给我的。

“那你把大头贴还我吧！”

“不可能，你人都得是我的。”

“我……”

她沉默了，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我。

  我就在她身后笑嘻嘻的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我是多希望时间可以停留。

“这张试卷，你说一个题号！如果答案是B我就……”

“做你女朋友。”她同桌帮她说了她说不出的话。

我的心情已经无法描述，恨不得眼睛飞到那张试卷上去。

“不许偷看。”她连忙捂起试卷，瞪着我说。

那是一张物理卷子，我有些后悔在考场没能仔细看看，不然这就是一道她给我的送分题。

“我选第四题！”她的生日就在四月份。

  我不知道当初若是我选错，会不会就没有后来浑浑噩噩的八年。但我选对了，拥有了半年大约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代价似乎有些大，可谁让我非得迷恋那一抹荡漾年华的微笑。

  我开始将手放在她的咯吱窝里，趴在桌上睡。我们班也就不在乌烟瘴气，我睡的香甜。一刻都不忍离开。

  我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她总说感觉这样不好，对不起她的父母。我说反正你要跟我一辈子，怕什么。

  我抱着她，温暖无比。那是幸福的感触。我总说她的手胖乎乎的，跟她的身材太不一样。那么瘦小的人儿，手却有些肥肿。

  我用体温晾干冬日里为她清洗的手套，每日清晨的一杯热饮放在她的桌头。所有人都说，她最为幸福。可在我看来，我却是最幸福的。

  可所有的美好都有结束，我不怪她的执意离开，只怪自己的玩世不恭。

  开始有了争吵，我提出分手。

复合，分手。反反复复。惹得她的闺蜜在我两身后唱起了:情人总是分分合合，而我们却越爱越深。

可我们终归没有越深。她说我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以后。

我像是失去了世界，我的所有。摘取脖上的项链，自己烫下一个烟疤。灵秀的双手被我搞得落下许多伤痕。走在楼道里，所有人都看得到我的忧郁。

一纸退学证明，给我的高中生涯划上了句号。学校担心我的情绪会在校园轻生，为了不负责任的负责任吧！我最终妥协离开，背上了一个神经衰弱的病名。

到后来还真得了这个病，有些天意弄人。

朋友们疯狂的寻找我的消息，我的QQ被轰炸一般。而我呢！

我骑着自行车，驮着两个煤气罐！如果不算家务活这应是我的第一份工作。

煤气罐，酒店吧员，工地，国企工人，公司高管，商店老板，销售员，经理，饭馆老板。我的经历丰富也算得上精彩。可我惧怕黑夜，惧怕安静，惧怕清闲。思念一个人到成了心中的梦魇。没有一方水土能够化解思念。苏州的灵秀，南京的风韵，盘锦的安静，厦门的惬意。都无法化解。我也就怀念了长安的喜欢，习惯，懒散，还有熟悉。

八年有种煎熬的味道，都快成了阴郁的药渣。直到一人出现，如酷日过后的甘露，润活了一颗将死的心。

曾经以为的一生执手，成了执念。曾还以为自己万般痴情不悔。都成了虚幻。

你得抓住这份心动，我告诉自己。

这人问我:你喜欢我还她。当我提及初恋时。

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你。

这人说:有人会超过初恋，真难得。

我说:曾经我也这么认为。

她问:那你忘不了她吗？

我说:忘了也没忘，忘了是那段情，没忘的是她的容貌，她的味道，她的笑。

我接着说:真应了那句话:当你笑着提起从前的不堪，那不堪已成了美好。我从没跟谁聊起过她。

后来我说:我很喜欢你，可我不能喜欢你！

我说这话时我不认识自己。

她有着她最好的归属，而我呢！八年守着一份回忆，而现在又要开始。

总听人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而到我这里大抵就是究竟会有几个八年。

那么，我究竟会有几个八年。

爱得到的年纪，爱不到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