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的某个黄昏,散步路上,我和珺谈起一沉重的话题,珺说“柳强死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泛着苦涩味的故事又铺展在我眼前。
5年前,刚步入中年的柳强,事业、仕途如日中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他变得安安静静,当植物人的诊断书交到他结发妻子手里时,她把它捻成了冰冷的绳索,牢牢地套在自己脖子上,走之前,来不及看一眼那安安静静的人,结束了自己曾光鲜、靓丽的一生。为婚姻留下一个大大的、冰冷的问。
“你说,他妻子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抱一点希望吗?”珺问我。“他儿子会把他和妻子同葬吗?”我答非所问。“这,太残酷,要是我肯定不会同意....”珺很激动,我也一样。“如果有阴间,他们会相聚吗?相聚后又会说些什么呢?”我望着一点点落下去的夕阳,自言自语。 网络图片一时间,婚姻这所神圣的殿堂,在许多人眼里充满阴冷的雾霾。他们分明看到爱情的玫瑰,在婚姻里流出殷红的血,听到婚姻的誓词逐渐变为超度的哀鸣,曾经美丽的爱情、心的栖息地,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柳强用他的沉默,苦苦思索,最终或许有了答案,带着他不愿意公布的谜底,走进永久的圣地。留下婚姻沉甸甸的思考。
妇科的门诊一如既往的忙碌,诊室门口闪现一苍老的男性面容,满脸沟壑。我有点惊讶,老人上身向前侧倾着,半边肩膀,被腋下的拐杖撑得高高耸起,一条腿明显成角,脚掌执拗地伸向背后,不肯着地,拐杖杵在软软的地胶上,便出现一个小小的坑。
老人一瘸一拐向我靠近,像我们从小玩的老鹰抓小鸡,身后一双干枯的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后角,一位花白头发、清瘦的妇人慢慢从墙壁遮挡处走入我的视线,小心翼翼,妇人的脸微微上扬,仿佛路在天花之上,又不时地把脸转向两侧,偶尔低下头去,像用头上的触觉感知世界,迈着细碎的脚步,在她把头向两边移动时,目光经过我的视野,我发现,那是双浑浊而无神的眼睛。我赶紧站起身子,把候诊椅挪到她身边,瘸腿的老人和我一起把她扶坐下来。还没等我开口,她朗朗一笑,说出她的症状,并反复强调是老毛病,开点药就行。她的病症并不复杂,我基本赞同继续使用她所说的药。老人74岁,我还是不太放心,建议检查一下,妇人仍然朗朗笑着,一副很甜蜜的样子,说不用。我看出来,她不想麻烦别人,妇科检查比较繁琐,这点她很清楚。
“查查吧,我帮你弄。”拄拐杖的老人接过话说,话一出口,尴尬地看看我,很快地意识到这里是女人的检查室,明显是想征得我同意。我点点头,妇人还在坚持只开药,拐杖老人急了“你把病看清楚了,我才能放心。”老妇人这才扭捏地由着我和拐杖老人把她扶进检查室。检查床前,拐杖老人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押在那根拐杖上,弓着身子把妇人衣服一件件脱下,又一件件穿上,在他弯下身子给她穿鞋时,明显涨红了脸。拐杖老人说“她的眼瞎10多年了,我一直就这样帮她弄。”
使用药物比较简单,我开好处方,详细告诉拐杖老人服用方法,直到老人完全明白,才目送他们走出诊室,好让他们不用再楼上楼下的折腾,尤其那手扶电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太方便。过一会,拐杖老人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一瘸一拐,“医生,药拿来了,我怕弄错,想当面问问清楚,放心。”老人出去了,他带着温暖来,把温暖留满了诊室,渗透到我心里,又像一束光穿透笼罩在那婚姻上空的雾霾,把婚姻照的光鲜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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