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3月12日,琼瑶阿姨发出了一份公开信,给她的儿子和儿媳,交待自己的身后事。琼瑶阿姨说:我已经79岁,明年就80岁了!这漫长的人生,我没有因为战乱、贫穷、意外、天灾人祸、病痛……种种原因而先走一步。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上苍给我的恩宠。所以,从此以后,我会笑看死亡。
琼瑶阿姨对儿子和儿媳作了如下的叮嘱:
一、 不论我生了什么重病,不动大手术,让我死得快最重要!在我能做主时让我做主,万一我不能做主时,照我的叮嘱去做!
二、 不把我送进“加护病房”。
三、 不论什么情况下,绝对不能插“鼻胃管”!因为如果我失去吞咽的能力,等于也失去吃的快乐,我不要那样活着!
四、 同上一条,不论什么情况,不能在我身上插入各种维生的管子。尿管、呼吸管、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管子都不行!
五、 我已经注记过,最后的“急救措施”,气切、电击、叶克膜……这些,全部不要!帮助我没有痛苦的死去,比千方百计让我痛苦的活着,意义重大!千万不要被“生死”的迷思给困惑住!
对于自己的身后事,琼瑶阿姨是如此交待:
一、 不要用任何宗教的方式来悼念我。
二、 将我尽速火化成灰,采取花葬的方式,让我归于尘土。
三、 不发讣文、不公祭、不开追悼会。私下家祭即可。死亡是私事,不要麻烦别人,更不可麻烦爱我的人——如果他们真心爱我,都会了解我的决定。
四、 不做七,不烧纸,不设灵堂,不要出殡。我来时一无所有,去时但求干净利落!以后清明也不必祭拜我,因为我早已不存在。何况地球在暖化,烧纸烧香都在破坏地球,我们有义务要为代代相传的新生命,维持一个没有污染的生存环境。
五、 不要在乎外界对你们的评论,我从不迷信,所有迷信的事都不要做!“死后哀荣”是生者的虚荣,对于死后的我,一点意义也没有,我不要“死后哀荣”!后事越快结束越好,不要超过一星期。等到后事办完,再告诉亲友我的死讯,免得他们各有意见,造成你们的困扰!
2、
网络看到的琼瑶阿姨的照片,看起来永远都是那样的年轻。
我竟没有察觉到时光如流水,不经意间曾经承载我整个青春期,给予我一颗同样爱做梦的脑袋的琼瑶阿姨,竟已经将步入八十的高龄。
琼瑶阿姨竟然老了!
通篇读完以后,我的内心里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感叹,恍惚了许久,才接受就是我自己都将入三个打头的年龄,更何况是盛名已久的琼瑶阿姨。许久,我才接受了一直活在我心里的琼瑶阿姨,真的会有某一天永远的离开这世界。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过琼瑶阿姨的本尊,可是,整篇的新闻稿读下来,我仿佛看到了一位极具智慧的的老人,她在面对自己的生死表现出超越许多人的睿智。
飞哥化疗结束回家后,曾告诉过我这样一件小事。
飞哥住的那间病房里,某一天往进去了一位阿姨,在那位阿姨住院期间全家齐出的陪伴着她。
她的老伴儿,几个女儿和女婿,包括一位才几个月大的小孙女都陪在病床的周围。他们买了折叠的沙发,白天坐,晚上则用来睡觉,俨然是一幅预备在病房里打持久战的模样。
因为整个房间的病人都在做化疗治疗,房间里会有辐射,护士和医生几次劝说那位阿姨的家属,不要让才几个月大的小女孩长时间待在病房里。
可是,护士和医生多次劝说都没有效果,那一家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始终是无动于衷。
飞哥说他私底也劝了那小女孩的父亲,化疗并不需要许多的人陪,或者可以让小女孩的妈妈带着孩子回家。
那位父亲是生病阿姨的一位女婿,面对护士和医生的劝说,陪着笑脸应和,对于飞哥的劝说,则是一脸无奈地说: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到最后,护士和医生也不说什么了。
而那个小女孩直至飞哥出院的时候,都还一直是待在病房里没有离开过。
对于别人的家务事,也许我们外人是没有资格去评说什么的。
只是,看到琼瑶阿姨的公开信,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起来。那一封公开信,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位历经世事的老人的睿智啊!
3、
就在我写下这篇的时候,门外爆竹声隆隆作响,一条长长的出殡队伍从门口经过。中式的锁啦,西式的乐队,连绵的花圈,长长的一行人沿着马路送着亡者。
我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怎么样的情形,但是那样的出殡的队伍,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小地方活却是司空见惯的。
中国人向来讲究仪式感,所以,在处理身后事的时候都有一套由古至今传下来的传统。
尽管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完全不懂得那一套的老规矩,却也并不妨碍所有的丧葬事宜按照那一套规矩进行。
就比如,我公公(飞哥的养父)过世,全部的丧葬仪式都是由村子里年纪大的老人帮衬着,所有的事项都是由长辈们安排,置办酒席有专门给人代办酒席的厨师,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所有的事情结束后负责结账。
哭孝,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仪式,是由几乎干了一辈主持葬礼的老人主持。
而在我幼年的记忆里,哭孝就好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仿佛是被人围观着进行的一场表演,只不过身为亲人的我们是参与其中的“演员”。
跪,起,跪,起,
在主持者的口令下,我们重复着两种动作。也不知道究竟是规矩,还是有意的刁难,到了后边,才刚刚跪下就喊了起,还没有完全站起又要接着跪下。
公公的整个丧事,我虽然全程参与其中。
但是,直到现在写出来,我竟也完全不知道一整套的葬礼究竟是有着哪些流程,能够记住的也仅仅是印象深刻的。
身为外人,我们且没有资格对于别人家的那一套老传统的丧葬仪式发表意见。尽管网络中曾经曝光出不少地方的丧葬事宜的铺张浪费,也曾出台各种治理的手段。
身为子女,我们同样没有资格对自己家的丧事完全做主。因为我们条件有限,老家的那些长辈也体谅我们,所以公公的葬礼一切从简。
可是,相较于琼瑶阿姨对于自己身后事的交待,她的那一份睿智,于我看来分明就是一个家庭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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