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火待素衣女
倚轩一步步走进来,走到王庆身前,却根本没看王庆一眼,直向关山王走去。
她走到阶下,笑如春花,满含春情,弯下了腰肢,道:“王爷,贱妾有礼。”
关山王笑着道:“倚轩,你上来。”
倚轩一步步走向台阶,她的腰肢随着腿轻微地扭动,说不出的迷人。很快,她就站在了关山王的身前。
关山王道:“本王要你告诉王庆,是王庆好,还是本王好?”
王庆面如土色,眼睛无神地盯着倚轩,嘴唇在颤动着。倚轩的眼睛扫了一下王庆,满是轻蔑之意,迅速就看向关山王,娇声道:“王庆哪能和王爷比。”她又痴痴笑道:“倚轩若没遇到王爷,永远不会知道王爷到底有多好。”
关山王哈哈大笑。王庆颤声道:“倚轩,你,你……”整个人已倒在地上,失声吼叫起来。双手尽力捶打,似完全忘记了铁链的绞痛。
贺碧玉看着倚轩,眼中似已带着火,满是深恶的火。
林婉坐在关山王的身边,脸上表情始终没有一丝变化,如同雕塑一般,但谁又能雕出如此好看的女像?
关山王微微一笑,道:“倚轩,你先下去吧。”
倚轩柔声道:“贱妾告退。”她自走下台阶到走出门去,都未看王庆一眼。
关山王看着痛苦的王庆,道:“王庆,本王就是要你明白,很多女人,爱得往往只是权势和金钱,你若失去了这些,她根本就不会再看你一眼。”
王庆仍在捶打着,嘶吼着。
关山王又道:“你本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今本王正值用人之际,你何不投效本王,做一番大事,到时,还怕没有女人?”
王庆突然起身,像一条疯狗一样扑向关山王。
关山王一动不动,冷笑了一声。只见一条白影窜出,一声敲击之声,王庆就倒在了地上,额上已流出鲜血。
白影已无声回到了关山王身前,正是白衣男子。
关山王看着脚下王庆的尸体,道:“这世上正因为有太多这样的蠢猪,才会有许多的失败。”
王庆的尸体刚被拖出去,一个灰袍中年人就走了进来,正是以一根筷子削下张胜右手的中年人。
中年人径直走到殿前,举步上了台阶,到了关山王身前,对关山王附耳说了什么。关山王脸色微变,道:“你们都先回去吧。”
数十人一个个走出去,关山王柔声对林婉道:“王妃,你也入内歇息去吧。”他的声音轻柔之极,又带着说不出的爱护,他的眼睛里尽是柔情蜜意,这傲视天下的枭雄,终是有感情的。
林婉起身,对关山王屈膝行了一下礼,笑了笑,转身走向内室。她如同一个木偶,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流露不出任何感情。
她本已得到了很多女人想得到的,自然也得到了她本想得到的,但她整个人却似活在一个坚硬的躯壳里,已完全看不出她自己。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不快乐,还是她心存愧疚?
关山王微色道:“可曾发现素衣阁的人?”
灰袍男子道:“属下已搜遍长安城,并未发现一个素衣阁的人。”
关山王叹息一声道:“素衣阁主一向善于故弄玄虚,本王料想其必在城中,只不过隐藏得太好罢了。”他又看着灰袍男子,道:“江仁,你做事本王自然放心,但你还需明白一件事。”
江仁俯身,没有说话。关山王道:“欲成大事者,实在不该有一丝顾虑。”
江仁默然不语,眼睛里却突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关山王接着道:“本王知道,你始终走不出那件事带给你的阴影。”
江仁的身体突然开始战栗,脸竟也有些扭曲,整个人似变了一个人。
关山王没有看江仁,淡淡道:“本王明白,你真的很痛苦,但你若想不再痛苦,只有一个办法。”
江仁仍在不断战栗,关山王接着道:“你只有找到一个怀胎十月的女人,像残狼对你妻子那样,剖开她的肚子,杀死她,杀死她腹中的胎儿,你才能走出你的阴影。”
江仁突然倒在了地上,已开始剧烈的呕吐,这呕吐持续了很久,他的脸已完全惨白,他似已将胃酸都吐了出来。
但就在一刹那,他惨白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快意,然后,他慢慢站了起来。
关山王看着江仁,轻声道:“去吧,去吧,只有这样做,你只能这样做。”
江仁整个人似已沉浸在无限的快意中,他看了看关山王,眼中带着感激之色,转过了身,一步步走下台阶。
关山王和白衣男子看着江仁的身影,脸上都露出了残酷又满足的微笑。
许久,关山王道:“如今长安新定,素衣阁却又无事生非,且为之奈何?”
白衣男子呵呵一笑,道:“素衣阁的意图,不过想扰乱我等之心,以趁机图谋主公也。今主公坐拥长安,其众皆已俯首称臣,如今我主势大,只需坐以迎敌。”
关山王疑声道:“先生何意?”
白衣男子道:“今素衣阁在长安连杀四十七人,正是为了引起城中恐慌,让我等分兵驻守于城中各处,如此,王府便就相对别的地方较为空虚,素衣阁便会来攻取王府。”
关山王沉吟不语,白衣男子接着道:“我等既已知其意,便可将计就计,连日派兵镇守巡视于城中各道,而在王府周围,可伏一奇兵,待其一来,给他一个出其不意。”
关山王拍手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立又道:“但却不知,在王府该伏以什么人呢?”
白衣男子道:“最合适者,自是常义的弓甲兵了,上次吴园一役,弓甲兵功不可没。”
关山王道:“不错,常义的弓甲兵,训练有素,确是一支奇兵。”
夜,静的可怕。风吹落叶,带起一阵沙沙声,似枭之夜啼,又似鬼之嚎哭。
关山王府四周无一丝微动,在夜风中,静的出奇。
王府四周亦无斑点星火,在漆黑夜晚,伸手难见五指。
幽灵,自天而降的幽灵——白色幽灵,飘然落于地上,又飘向关山王府,鬼魅一样窜动——白色在黑夜中分外显眼。
幽灵何其多,瞬乎,就已围住了关山王府,自四周向中心靠拢。
这合拢的白色正如一朵白花,在渐渐地收拢花瓣。花的凋零正是如此。
花的凋零,就是花的死亡。
就在此时,关山王府突然灯火通明,四周顿时处于强光之中。
箭簇,数万只箭簇自王府射向四周。
箭簇本已可伤人,何况带火的箭簇。
漫天火花飞窜,满天惊呼之声。
女子的惊呼声最为动人,也最为哀伤。
数百名女子已被大火包围。
一声声催人心魄的哀嚎声自火海里传出,凄婉、惨烈。
终于,哀嚎声已消失,只剩下大火的燃烧之声。还有噼啪之声,这是火烧白骨发出的声音。
四周的弓甲兵已将弓搭到肩上,肃色站立,似在回味着他们刚才的壮举。
一声彻亮的开门声后,两个人自门里走了出来,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他们的脸看起来冷静而从容,他们显然对这等场面习以为常了。
这两人,自然是关山王和军师。
关山王一步步走向弓甲兵,终到了这个面目奇丑的弓甲兵头领前,手拍他的肩膀,道:“常义,你不愧为本王座下第一勇将。”
常义肃色道:“谢主公。”这个面目狰狞的汉子,仿佛就如寺院的罗汉,除了吓人的神态,再无悲,也无喜,当真如铁石所铸。
关山王突然转身,对着泛着火光的夜空,历声喝道:“素衣阁主,你的傀儡都已被本王烧死,你还不来向本王俯首认罪吗?”
声如洪钟,在夜空中激起一片回声,完全盖住了白骨的哀哭声。
但无尽幽深的夜空,却哪里还在有人出现?
天刚亮,苏青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盛开,也看到了阿七,但他没有看到倚壁。他在这林中前后碾转,却哪里有倚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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