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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佳话,在现实中多只能想想而已。——闲读《随园诗话》(238)

风流佳话,在现实中多只能想想而已。——闲读《随园诗话》(238)

作者: 真老实人_425a | 来源:发表于2021-03-01 23:18 被阅读0次

【原书补遗卷二·七三】

康熙间,叔父健磐公访戚镇江,寓某铁匠家,与其妻张淑仪有文字之知,彼此暗投笺札,唱和甚欢,而终不及于乱。微言挑之,则正色曰:“妾故老秀才某之女。幼嗜文墨,父亡,为媒者所诳,误嫁贱工,一字不识。彼方炽炭,我自吟诗,为此郁郁。得遇君子,聆音识曲,使我几句荒言,得传播于士大夫之口足矣。至于情欲之感,‘发乎情止乎礼义’可也。”再三言,则涕泣立誓,以来生为订。健磐公心敬之,不忍强也。归家后,诵其佳句云:“懒妆撩鬓易,私泣拭痕难。”送健磐公归云:“三月桃花怜妾命,六桥烟柳梦君家。”逾两年,再过京口,访之,则铁铺不开,全家不知何往矣。后二十年,在粤中,又遇一刘铁匠者,不能作字,而能吟诗。每得句,教人代写。《月夜闻歌》云:“朱栏几曲人何处?银汉一泓秋更清。笑我寄怀仍寄迹,与人同听不同情。”健磐公尝笑谓余曰:“同一铁匠也,使张女当初得嫁刘某,便称嘉耦矣。”

袁鸿,字健磐,约为清康熙至雍正年间人,曾为广西金鉷幕客。生卒年不详。为袁枚叔父。

炽炭,音 chì tàn,意思为烧炭。《宋史·卷二五六·赵普传》:“太宗至,设重茵地坐堂中,炽炭烧肉。”

荒言,意思是胡言乱语。

六桥烟柳,元代钱塘十景之一。清雍正《西湖志》卷三:“六桥一名映波,一名锁澜,一名望山,一名压堤,一名东浦,一名跨虹,在苏堤上。宋苏轼筑堤为桥以通南北路,沿堤植柳,轼诗所谓‘六桥横截天汉上,大堤杨柳多昌丰’是也。柳性宜水,其色如烟,烟水空濛,摇漾于赤栏桥畔,史称望之如图画,信然。”

寄迹,释义:1、为在外乡停留或暂住。元·王实甫 《西厢记》第五本第一折:“即日於招贤馆寄迹,以伺圣旨御笔除授。”2、寄托形迹,指暂且托身。唐·许尧佐《柳氏传》:“天宝末,盗覆二京,士女奔骇。柳氏以艳独异,且惧不免,乃剪发毁形,寄迹法灵寺。”

嘉耦,音jiā ǒu ,意思是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的夫妻。《左传·桓公二年》:“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也作“嘉偶”。

【闲言碎语】

读完这条诗话,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诗?说情?说礼教?说命运?似乎啥都不好说,一时无从下笔。

袁枚的叔叔袁鸿,在镇江走亲戚时,机缘巧合,结识了铁匠妻子张淑仪,不想该妇人竟通诗文,遂有文字之交。彼此唱和,两情相悦。但囿于礼教,无果而终。二年后再去镇江探访,已经店关人徙,不知去向。袁鸿自是长叹不已。

袁枚记载的应该是其叔叔袁鸿这段婚外情缘的真实结局。虽然这个结局是让人感觉十分遗憾的,但这个结局在当时算是最好的结局,毕竟袁鸿的这段情缘发生在清朝康熙年间。在那个年代,封建礼教森严,封建法律严苛,若是张淑仪跟着袁鸿去了杭州,二人都有牢狱之灾,袁鸿还会被革去秀才功名,断了科举入仕之路,绝了坐馆入幕之途,说不定最后连生计都成问题。

无论在那个时代,理想与现实总是有极大差距的,也是有极大冲突的。戏看多了,就容易糊涂。譬如《杜十娘》,若是戏里的李甲娶了杜十娘,其结果就是被逐出家族,革去功名,由名门望族的公子沦为普通庶民阶层,甚至还要低于庶民,落入贱籍。而一旦入了贱籍,子子孙孙都是贱民。这个结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所以,看戏哭过就算了,出了戏院回到现实中还是要面对现实。

袁枚写的是诗话,自然离不开诗。张淑仪诗句“懒妆撩鬓易,私泣拭痕难。”刻画细致精到,把那种隐密于心的思念与痛苦,在无人之处化作泪水尽情流淌、肆意宣泄,泪痕擦干又湿,难以抑制的情形,展示在我们面前。如非其切身体会,实难有此描述。至于给袁鸿的临别赠诗:“三月桃花怜妾命,六桥烟柳梦君家。”对仗工巧,叙事扣题,抒情哀婉,袁鸿置身其中,读来怎不柔肠寸断、愁情万千?此一别,终生未见,铸成一生遗憾,二十年后,犹回忆往事,借题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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