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好像是中秋前一天,我刚下课,亚舟来了。
他是我弟弟,今年二十九岁,没有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在乡里的五金材料厂上班。他心灵手巧,虽然没有学过计算机,却自己琢磨着攒电脑。他还会雕刻小挂件,悦悦带的喜羊羊都是他用木片刻的。可惜他和我一样不善言辞,加上家庭条件一般,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现在处上这个对象,还是亲戚介绍的,已经谈婚论嫁。
一见亚舟,我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亚舟,你怎么来了,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吧。”我故作镇定。
“姐,我不吃饭,我还有事要办,说句话就走。”弟弟言辞闪烁,“姐,你是不是……离婚了?”他鼓足勇气小声说。
我的头嗡的一声!离婚快半年了,我一直没有告诉家人。因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幸影响他们的生活,尤其是亚舟,他好不容易才处了这个对象……
“嗯!”我无法否认,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忍了这么久,我终于可以在亲人面前哭了。
“姐……”,亚舟拉起我的手,“那你干嘛还住在那个王八蛋家里?你回家吧!我今天就接你回去!”
回家?我何尝不想回家,可是这个时候我怎么回家?
“不 !”我抹一下眼泪,止住哭泣,“悦她奶奶对我挺好的,而且这离单位近,而且赵子风也不回家,悦悦也得有人接送幼儿园,我回家什么都不方便。”
悄悄抹掉脸上的泪水,我继续说:“你不要和咱妈说我离婚的事。”
“咱妈已经知道了。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自己做主?要不是我拦着,她今天就来了。”弟弟已经涨红了脸,我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花。
我不能和他回家,我离婚了,但是我不能回娘家住。
学校放寒假的时候,亚舟又来接我回家。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悦悦非常高兴,因为亚舟给她刻了美羊羊和暖羊羊,他说暖羊羊就是舅舅,喜洋洋就是悦悦,暖羊羊羊会一直保喜羊羊,无论什么时候。
“那美羊羊是谁?”悦悦问。
“是你妈妈孙亚娟啊!她和你一样是女生,需要保护。”这个天真的大男孩,天真地说。
“哈哈哈哈哈”。悦悦和亚舟一起大笑起来,我的泪水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我赶紧悄悄擦掉,这难得的快乐时光我可不能扫兴。
晚上,我把自己带的东西收拾出来,有给我妈买的外套,给我爸买的药,给小弟买的剃须刀,还有给未来的弟媳妇买的一条丝巾。
“妈,这条丝巾是我特意在北国商城给小丽买的,你看好看吗?”我问妈。
“噢”,妈妈含糊地应着,没有一句褒贬的话,我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妈,小丽什么时候来家?”
“她应该不来了。”妈不自然地回答。
“为什么?吹了?”我真希望这是假的。
“嗯,吹了半年了!”
“啊?”那正是弟弟到学校找我的时间。“妈,是因为我吗?”
“不是,当然不是。”母亲赶紧否认。
我呆住了,我不想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子,可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
“姐,你别瞎想了,啥事都往自己身上联系,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俩处不上来就分了呗!”屋外传来弟弟的大嗓门。
可是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农村人对离婚这事是很忌讳的,况且是被人家抛弃了,是我连累了他。
“亚舟,要不我去找小丽谈谈。”我试探着问亚舟。
“姐姐,你添什么乱啊?”亚舟生气了,“我都说了我的事和你无关。你别想太多了,你啊,总是为别人着想,从来不考虑自己。”
我只好不再说话。
“姐,我倒是想劝劝你,你要不就回家来住吧。我可以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干嘛非在他家受委屈呢?”弟弟又说。
“我没有觉得委屈。我不回来。”我坚决地回答。家里有一个离婚的大姑子,弟弟还找不找媳妇?我可不能这么干。
况且还有悦悦,她这么小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失去爷爷奶奶,亲情的确可以疗伤,但是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
“姐,要不你就再找一个呗?”弟弟笑嘻嘻又说。
说真的,我也不是没想过再嫁,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过,同事、亲戚、朋友也给我介绍过,可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不是年龄大,就是嫌弃我带着孩子,有的倒是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人家带个男孩儿,怕将来他会欺负悦悦。
人都说男人离婚后堪比镀金,再婚找个小姑娘轻轻松松,女人离婚相当于劳改释放,原来你看不上的现在全都看不上你了,这社会男女永远都不可能平等。最最重要的是,对男人我已失去信心,再不想稀里糊涂地嫁人了。
就在那年春节,小丽嫁人了,新郎自然不是我弟弟,我听到后难过了好一阵子。好在弟弟倒是不怨我,隔一段时间就到县城来看我,给悦悦带来一些他做的小玩意儿。我这个呆头呆脑的弟弟心的总是这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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