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油菜花

绚烂油菜花

01

五月的王家河，是个美丽的季节，油菜花开遍了漫山遍野，一眼望去，就像一片黄色海洋，在微风的吹拂下，浪涛滚滚，站在田边，迎着春风，阵阵花香沁人心脾。蝴蝶成群结队地在花间嬉戏，勤劳的小蜜蜂也结伴采蜜，酝酿香甜的果实。

杨小米来到王家河才两天，出门闲转时发现了这片油菜花，已被这美景深深吸引。第三天早上刚吃过饭，她就忍不住背上小包去田间看油菜花。

她快到那片油菜花时，突然发现前面站着一个姑娘，身穿淡蓝色连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麻花辫，盘起来，显得格外精致。她正凝神望着那片花海，偶尔低头画着什么。杨小米不确定，只因那位姑娘背对着她，她被这位姑娘的精致头发深深吸引着，正如那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描绘的场景。

那位姑娘低头画着，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回头一看，只见这位姑娘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大大的双眼皮眼睛显得很精神，脸蛋都能挤出水来，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姑娘热人爱。

杨小米上前感叹道:“你的头发盘的真好！”那姑娘很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你的皮肤好白啊！”

杨小米看着姑娘画板上的油菜花，有朵四瓣全部绽放开了，那花心吐出几根小巧纤细的花蕊，四瓣花瓣成十字形，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淡雅清秀；那朵嫩黄色的油菜花，羞羞答答，还没绽放开她的笑脸，可显得那么晶莹淡雅；那朵杏黄的油菜花，半开半闭，在微风中婆娑起舞。

杨小米入神地看着，全然不知还有人在身边，她顺手拿过画板，亲切地问那位姑娘:“这是你画的？”姑娘说道:“是的。我很喜欢这里的油菜花，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来这儿坐上几天，画出我满意的画才肯离开。”“那你太执着了！我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哪像我？大字不识一个！”杨小米说着，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那姑娘见状，赶紧说:“没有啊，我觉得你这人真实、朴素，就像这油菜花般美丽，淡雅，我很喜欢！”

“真的？！”杨小米喜出望外，惊奇地说，“我也觉得你这人很好，要不我们就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姑娘连忙拍手叫好:“好呀！我也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叫王玉兰，我家就在王家河。你呢？赶紧介绍一下。”

杨小米觉得俩人甚是投缘，高兴地说:“我叫杨小米，我家在杨家庄，这两天来我姐姐家里玩，听说你们这有大戏看，我来凑个热闹！”

“是这样啊！那我们今天一起赏花，明天一起看大戏，怎么样？”王玉兰想好了主意，只等杨小米的意见。

杨小米正愁没人陪自己玩呢，听见王玉兰这么说，她自然很高兴，满口答应:“好啊好啊！就这么定了！”

田间不时传来姑娘的笑声，此起彼伏，好不欢乐！

02

昨天杨小米和王玉兰约好一起看大戏。

下午两点钟，杨小米精心打扮一番，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微微露出漂亮的六颗牙，看着充满朝气的小脸，她很满意地出门了。

昨天王玉兰夸她皮肤白皙的话不时萦绕在耳畔，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她漂亮！顿时更加自信了，看到路边的野花灿烂地开放，似乎在夸她的美；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好像也在议论她的美。

杨小米就这样愉快地来在王家河大舞台。只见“王家河大舞台”用隶书醒目地标在舞台中间，两边用石块砌的光滑整洁，这里也是王家河极具代表性的建筑，专门供村民娱乐、开会、集会用的场所。村民每天干完地里的活，吃过晚饭，就在这里拉家常，爱唱的人在这里吼两嗓子秦腔，舒缓舒缓白天的乏苦。

每年五月，这里还要举行庙会，最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唱大戏，村里请县剧团的演员来这里唱七天，为期一周的戏。还会吸引方圆十几公里的乡村村民来赶集，看戏。如果有亲戚在王家河，那是一定要去坐一坐，休息休息的。杨小米很幸运，姐姐家就在这里，当然她看戏就不用当天来当天就赶回去，她可以从容地看几天戏，好好逛一逛，散散心再回去。

杨小米走进戏场，就看到一张大红纸上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着今天的戏名《万花船》贴在舞台的左侧，下午两点半开始。

现在戏还没有开始，人们正陆陆续续往来走，大多数是老奶奶老爷爷拿着小凳子走向舞台最前边，他们是真正的戏迷，是来听戏的；还有妇女抱着小孩；大点的孩子到处跑着，追逐打闹着，年轻人看戏还没有开始，都在树荫下乘凉；当然那些卖冰棍儿的、卖玩具的、还有卖酿皮的商贩推着自己的小货车（是木头做的）进场了，一时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王玉兰很早就来到戏场了，站在舞台右边的树荫下休息。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正在找人的杨小米。

“嗨，杨小米，我在这儿呢！”王玉兰边挥手边往前走。杨小米回头一笑，看到王玉兰正和自己打招呼，她连忙跑上前去。

“我以为我来的早呢，没想到你来的比我还早啊！我还正到处找你呢！”杨小米说着随手拿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珠。

“走累了吧？天太热，我们去吃冰棍吧？”说着，王玉兰拉着杨小米的手来到卖冰棍的地方，两人一人买了一个冰棍，坐在树荫下乐滋滋地吃起来。

一会儿，喇叭里传出一声巨响，舞台上的序幕已拉开，演员出场，大戏开始。

他们俩讨论着今天的故事。

王玉兰说今天唱的是《万花船》，她怕杨小米不识字，认不得戏名，就先说戏名了。

谁料杨小米说:“哦，这个戏名听我姐姐说起过，它还有个名字叫《女状元》。”王玉兰眼睛挣得圆圆的，很吃惊地看着杨小米，心想这个姑娘不简单，大字不识一个，知道的还不少呢。

“是啊！我之前看过，是一部很有意思的戏，我最喜欢其中一折《结拜》的戏。”王玉兰很陶醉地说着，她的内心深处有了新的想法。

“结拜？！我好像听过桃园三结义中的刘备、关羽、张飞三个人的故事，很感动。”杨小米接着王玉兰的话说着。

“是啊！他们三个结拜成异性兄弟，互相帮助，互相鼓励，干出一番大业！让人羡慕！我家除了两个哥哥，就我一个姑娘，我很羡慕有姐姐妹妹的女孩！”王玉兰说着，低下头，陷入沉思。

杨小米见状，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有你理解的那么深，也知道的没有你多，你念过书，我大字不识一个，我是家里的老小，没有妹妹，虽然有个姐姐，但是年龄比我大很多，我也曾幻想过有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姑娘一起说说话！”杨小米真诚地说。

“你有这想法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要不嫌弃，我们不如结拜成姐妹，如何？”王玉兰试探性地问道。

“我怎么会嫌弃呢？我当然愿意了！”杨小米说着，“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十四岁。”

“我十二岁。我也愿意！这样你就当我姐姐，我是你妹妹啦！”王玉兰激动地说。

“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杨小米拉着王玉兰的手边跳边高兴地喊着，引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似乎她们比戏还热闹。

此刻她们成了戏场最热闹的两个人。

今我往矣，杨柳依依。

03

五月的王家河村热闹非凡，大戏轰轰烈烈地唱了七天，让王家河的农民过了一把秦腔瘾。

初夏，杨柳随风舞动，像一位美丽的少女在微风中扭动婀娜多姿的身段。柳絮在天空盘旋，打转，落在地上，抱作一团，随风漂流，遇到墙角，就在此稍作停留，再接着寻找下一个目的地。

杨小米在姐姐家待了一周时间了，大戏今天就唱结束了，杨小米似乎意犹未尽，还想溜达几天，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她的结拜妹妹，相识才几天，她想在回家之前去看看王玉兰。

其实她还有点小心思，想把自己做的鞋垫送给王玉兰，留作纪念。

杨小米走出家门向左转，就是大街，她继续向前走，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她又向右转，绕进一条曲折的小胡同，走了几步，就看到葡萄架上零星地点缀着几颗绿葡萄，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几颗绿葡萄发出耀眼的光，早上露水落在葡萄上还未褪去。杨小米记得应该没错，上次王玉兰带她去家里，拐了几个完，看到葡萄架就到她家了。

杨小米用手轻叩木门，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来了，从门缝里窥见是王玉兰。杨小米赶紧打招呼说:“你今天忙吗？我想和你聊聊。”王玉兰听后连忙笑着说:“我也正有此意。”

杨小米连忙说:“不愧是姐妹，这么有默契！”王玉兰笑着把杨小米领进门，带到她的卧室。

王玉兰早上起床有个习惯，就是要坚持画一会儿画，她最爱画各种各样的花儿。她的房间墙壁上有雍容华贵的牡丹，高风亮节的菊花，还有各种各样的向日葵花儿，鹅黄色的油菜花，这些都是王玉兰平时最爱的花儿。

杨小米看到这些花儿，两眼放着光，边看边想，如果把这些花儿放在自己做的鞋垫上那该有多美呢？

王玉兰看着杨小米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她说:“姐姐，如果你喜欢，这些花儿可以送给你，留作纪念。”杨小米喜出望外地说:“真的？那太好了！我就可以把它们绣在我的鞋垫上，肯定很好看！”

杨小米说着从红色袋子里取出两双做好的鞋垫，递到王玉兰手里，说:“妹妹，咱们相识一场，我这人又没文化，不会给你写点什么，自己做了两双鞋垫，送给你做纪念，希望你能喜欢。”

王玉兰打开鞋垫，眼前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她也见过很多鞋垫，但从来没见过绣得如此生动、传神的花儿，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

一双是凤凰图，一双是菊花，她把那种菊花含苞待放的害羞情态表现得恰到好处，颜色深浅变换层层递进，呈现出一幅绚丽多彩的画面！

王玉兰激动地说:“姐姐，你把这么漂亮的鞋垫送给我，我怎么舍得垫脚呢？我要一直把它保存下来看到这两双鞋垫，就像看到你一样，姐姐，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们有一见如故之感，我真的舍不得你。”

杨小米被王玉兰真挚的情感所感染，说:“我也很舍不得，但是家里需要我帮忙，我必须要回去了，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你如果有时间，也到我家里来玩儿。”

她们话别后，王玉兰送杨小米出了巷道，她们不停地挥手道别。

杨柳迎风招展，似乎也在欢送杨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