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建筑我是确确实实的门外汉。
我以为对于普通居民来说,建筑就是可以安居的地方。当初选择专业时,有同学选择建筑专业,那时就想呀,学了建筑就能以自己喜欢的样子建一座大房子,就建成苏州园林的古典样子,多神奇。
但说实话,我一直对西方建筑心存向往,我觉得西方建筑光线明亮,尤其是欧洲小镇,花团锦绣,动画中的城堡,小时候动画片里,公主和王子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尤其是后来知道佛罗伦萨这样保护完好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充满宗教神秘色彩的建筑、壁画和雕塑。最向往的就是这个城市,都超过水上城市威尼斯。到佛罗伦萨领略米开朗琪罗,达芬奇等西方艺术的痕迹,那都是因为读《巴黎圣母院》。
《巴黎圣母院》有一大特点,就是作者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绍了欧洲的建筑,从哥特式到巴洛克无不进行了详尽的介绍,虽说我这建筑的门外汉对建筑了解少的可怜,但从作者的笔下亦能感受的美的享受,从规模宏大的教堂到精巧玲珑的修道院;从穹顶的壁画到墙上的浮雕,无不在作者的生花妙笔下大放异彩。无论从图片还是电视的画面上,都觉得西方的建筑够气派,够冠冕堂皇,尤其是那圆形的屋顶,让人有种离天很近的感觉,让人有种开阔感,而中国的建筑,我觉得让人有种压迫感,所以在这方面,我是很崇洋媚外的。
直到知道林徽因。
读过林徽因的诗,只喜欢《人间四月天》。但是林徽因写建筑学术论文却写得那么俏丽,文思灵动,或者她的诗意都给了她毕生所致力的建筑,所以在文学上不太引人注意吧。最有趣的是,她还给建筑取了个特别有意思的名词——“建筑意”。只听说过“诗意”、“画意”,“建筑意”还是真的很新鲜,用现在的话说是很有创意,真是文如其人。
最喜欢她的那篇《平郊建筑杂录》,使我对中国建筑开始刮目相看。
平郊建筑杂录
北平四郊近二、三百年间建筑遗物极多,偶尔郊游,触目都是饶有趣味的古建。其中辽、金、元古物虽然也有,但是大部分还是明清的遗构;有的是煊赫的“名胜”,有的是消沉的“痕迹”;有的按期受成群的世界游历团的赞扬,有的只偶尔受诗人们的凭吊,或画家的欣赏。
这些美的存在,在建筑审美者的眼里,都能引起特异的感觉,在“诗意”和“画意”之外,还使他感到一种“建筑意”的愉快。这也许是个狂妄的说法——但是,什么叫做“建筑意”?我们很可以找出一个比较近理的含义或解释来。
顽石会不会点头,我们不敢有所争辩,那问题怕要牵涉到物理学家,但经过大匠之手艺,年代之磋磨,有一些石头的确是会蕴含生气的。天然的材料经人的聪明建造,再受时间的洗礼,成美术与历史地理之和,使它不能不引起赏鉴者一种特殊的性灵的融会,神志的感触,这话或者可以算是说得通。
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楼,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于歌唱,时间上漫不可信的变迁;由温雅的儿女佳话,到流血成渠的杀戮。
他们所给的“意”的确是“诗”与“画”的。但是建筑师要郑重郑重的声明,那里面还有超出这“诗”、“画”以外的“意”存在。眼睛在接触人的智力和生活所产生的一个结构,在光影可人中,和谐的轮廓,披着风露所赐与的层层生动的色彩;潜意识里更有“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凭吊与兴衰的感慨;偶然更发现一片,只要一片,极精致的雕纹,一位不知名匠师的手笔,请问那时锐感,即不叫他做“建筑意”,我们也得要临时给他制造个同样狂妄的名词,是不?
建筑审美可不能势利的。大名煊赫,尤其是有乾隆御笔碑石来赞扬的,并不一定便是宝贝;不见经传,湮没在人迹罕到的乱草中间的,更不一定不是一位无名英雄。以貌取人或者不可,“以貌取建”却是个好态度。北平近郊可经人以貌取舍的古建筑实不在少数。摄影图录之后,或考证它的来历,或由村老传说中推测他的过往 ——可以成一个建筑师为古物打抱不平的事业,和比较有意思的夏假消遣。而他的报酬便是那无穷的建筑意的收获。
最喜欢的那句“无论哪一个巍峨的古城楼,或一角倾颓的殿基的灵魂里,无形中都在诉说,乃至于歌唱,时间上漫不可信的变迁”这句话像是一首诗,使人感觉在挑拨心灵的弦,不免对建筑,尤其古建筑凭吊起来,就像在凭吊一个逝去的人,历数她的丰功伟绩,荣辱沧桑,只是建筑是一个见证,见证历史,人物却显得渺小。建筑的一砖一瓦都是一部时间史,也是一部灵魂史。使我这个多愁善感的人对于一片残砖破瓦也大大的怜惜起来,谁知它曾经历过多少沧海桑田,高山低谷,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林徽因说的真好,建筑是有意的,而且是大大的意,就像欣赏诗歌,欣赏名画,却多于诗歌多于名画,那意里有无穷的想象。建筑里有艺术,有科学,而且是超艺术的艺术,雕塑,色彩,审美无一不包,综合起来,完美的建筑必是完美的艺术!建筑意实在不是一个狂妄的名词,实在名副其实的!
只是现在我们城市的有意的建筑很少,我们的住处是鸽子笼式的居所,实在不是这形容里的建筑了,能够历经千百年而不朽的能留下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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