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学校的味道

冬季学期的第一个星期，七八个月没有上学的孩子上学了。每天孩子回家，我跟家长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听孩子滔滔不绝地讲述学校里有趣的事情。看起来孩子喜欢这所乡村小学校，比巴黎的学校好吗？好，孩子回答很干脆。

整个法国，巴黎是所有文化教育资源最集中的地方，但法国的基础教育覆盖每个小村庄。我们现在的房东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国农民，一辈子养牛，刚刚退休，但他提笔帮我书写要求更改电表的书信，洋洋洒洒，一挥而就，书法有模有样，潇潇洒洒，像是训练有素的文员。这几个月买房看房，我们也时常看到很多农庄里摆满了书籍。村里依靠养猪养牛种菜为生的农民，很多看上去文质彬彬，完全没有土气。谈论起来，都很有哲理，仿佛都是隐居的文人骚客。

法国从十九世纪末，差不多一百四十年前开始实行现代免费教育制度，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儿童必须上学，无须学费，只需买饭票，若家庭经济不够好，不仅饭票免费还有各种补助。孩子告诉我这个乡村学校准备了本子笔等各种学习用品，根本无须自己带，还有三部校车准时接送每个需要接送的孩子。实际上，好读书的话，在法国从幼儿园一直读到博士都无需学费，相比起来加拿大东部从学前班才开始免费教育，而大学都是要付钱的。

欧洲的学校似乎都非常重视学校的午餐，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公立小学，每天都有三道菜的午餐，下午还有水果。这个乡村学校每天要么三道菜加奶酪，要么两道菜加甜点。孩子告诉我今天的甜点是l’éclair. 一个l’éclair 在小巴黎的普通面包店卖三块五欧元，在乡村的甜品店要卖二块多欧，学校的一顿中饭家长只需付几块欧元，显然政府是给了很多贴补。在法国，每个学校每周每天的菜都是不重样的，孩子觉得这个乡村学校的午餐比巴黎的好吃。

在北美，很多孩子的午餐都是简单的三明治，甚至只有一个苹果将就充饥。相比起来，欧洲的孩子更有口福，在欧洲也少见北美比较普遍的超重的孩子。从小培养好好吃饭的习惯，吃得像样，吃得有味应该是人生很重要的一课，可惜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认识。

对孩子来说，能跨山过海，能知天识地固然重要，能品山的味道，品海的味道，品天的味道，地的味道更加重要。孩子告诉我们，今天学校的味道有山坡上的味道，因为主菜是焖羊肉胡萝卜；还有地的味道，因为前菜吃的是杂肉冻配泡菜；还有天的味道，因为甜点是l’éclair.

我们都笑了，知道是孩子看过的《窗边的小豆豆》的影响，一颗腌梅子加一片海苔搭配白米饭就是山跟海的味道，睿智的校长让孩子们从最普通简单的食物里品出山跟海的意味，这才是教育的真谛吧。除了书香，学校应有比书更重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