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朋友圈被高考刷屏,这让我不由得在脑海里,把那些随高考一起尘封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拿出来,擦去其上的尘埃,用心回味起来。
高中三年,至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如果非要让我用词语来形容那时的自己,我觉得懵懂与自卑这两个词最适合吧。在懵懂中浑浑噩噩,在自卑中羞羞怯怯。
从乡村初中来到县中,这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来说,虽不至于像林黛玉进贾府、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然而,那种对于世俗的懵懂,与主要来自物质条件与视野狭窄的自卑是深藏于心的。
如我一样来自乡村初中的学生,正常需住在学校宿舍,因此我们被称为寄宿生,而城里的学生,正常无需住宿,他们被叫作走读生。
不管你经历过没有,也不管你承不承认,走读生与寄宿生是两类完全不同的学生,他们的世界不一样,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们的言行不一样,甚至,他们说话的音量都不一样。
我这样一个懵懂自卑的农村女孩,在高中三年,几乎与走读生没有交集,有的同学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同在一间教室读书时如此,毕业之后又怎可能时常想起?
然而,今日,隔了二十一年的岁月,再来回忆那段时光,我并非想表达自己的遗憾,相反,我想认真地回忆两位曾经温暖过我的走读生。那些温暖,对那段路,对那段日子,无疑是美好的,值得珍藏与回味。
一位是她,我的同桌。说也奇怪,三年里,我应该有过好几个同桌,然而,当我回忆时,每次,我仅记得两人,一个是姓贲的女孩,我高中的第一位同桌,另一个便是“她”了。
她,瘦瘦小小,灵敏聪慧,成绩优异,尤其是英语,似乎有天赋,总学得那么好,让我不仅自叹弗如,且望尘莫及。
记不得我们同桌时,曾聊过什么,只记得她转过头来和我说话,露出的整齐而洁白的牙;只记得她给我讲题目,细小而有些急促的声音;只记得我们一高兴,她就“哈哈哈”发出的爽朗笑声……
如果说,回忆她就像重温一幕剧,那以上这些有关她的记忆只能算是一个幕景,以下我要说的才是令我难忘的剧情。
高三那年的冬天,不算太冷,然而我们却到了最后的冲刺时间,因此我们这群寄宿生,开始晚睡早起,向睡眠偷时间来读读背背。那时的宿舍在校外,要走过一条不算长的老巷,过一条不算宽的马路,而后到达学校北门。
冬天的五点,空气冷冷的,天黑黑的,夜静悄悄的,只有橘黄的路灯光,撒在我们这些双手抱着几本书的女孩身上。
那时,我们没有用来装书的包,也没有用来保暖的手套,不知道是不流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我们只能在寒冷的清晨,用我们嫩嫩的双手,紧紧抱着那些决定我们命运的书,为此,很多人的手上生了冻疮。
一日,同桌的她,戴了一双红红的,毛线编织的,大拇指与其余四指分开,手指全部包在里面的手套。她告诉我,天冷了,这是她妈妈给她织的。我问,很暖和吧?她点头。
此后,她早晨来时,晚上离开时,都戴着那双红红的手套,我不用看,只是想想,也知道那双被手套包裹的手,一定暖暖的。
大约是在她戴手套的第四天,她把一双同样款式,鹅黄色的,崭新的手套,放在我手里,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她让她妈妈织给我的……
从此,那个冬天,我的双手无论早晚,都暖暖的,我的心亦是暖暖的。那双手套,连同它给过的温暖,我一直留存着。每当我看见手套,便会想起那双鹅黄色的手套,想起高三那年的冬天,想起同桌的她。
那场考试解散了我们,封存了记忆另一位,是邻桌的男生。他不仅成绩优异,且有鲜明的特征。他不讲究穿着,还经常迟到,铃声响起,才抱着书包,匆匆出现在教室门口。
然而,他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他对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的身上始终散发着善良与正直的味道。
想起他,便想起他每每不厌其烦给我解题的情景;想起他,便想起他用好听的声音,在紧张的学习之余,为我们哼唱一首首英文歌曲的时光;想起他,便想起临高考前,他劝慰我的那句话,他说,不要紧张,那些背过的知识点,你没有忘记,只是记在大脑深处,等一看到题目,你就自然想起来了;想起他,便想起高考前一天,去看考场,下着雨,看不懂考场分布图的我,一圈圈找不到考场,正着急时,他撑着伞走来,耐心地把我考试的教室,边讲边指给我看的情形……
那场1997年的高考,解散了那年的我们,封存了往日的记忆。但,今日想起远在北京的她,远在上海的他,却依然温暖如初。
谢谢你们,曾经坐在我的身旁,那么暖地陪我走过那段,在我的人生中,算是最找不到自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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