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没有终点,一山还比一山高,曾有无数人发下攀登至道之巅的誓言,最终却发现所谓的道之巅峰并不存在,唯有不断的上下求索而已。
但每个时代,都有一个走在最前面的人,那个最强的人。
说到刀道,世人最先想起的必然是刀无梦,他已执掌刀道三百年,手中一柄无梦神刀饱饮鲜血,有同为刀道同仁的血,也有修其他道的。
但他也已走到了自己的巅峰,这几十年来难以寸进,终日困于眼前那一团迷障之中。
刀道本是大道,他在道界已少有敌手,他知道自己想要破开那团迷障,唯有出现一个能和自己匹敌的刀道修行者,于生死那一刹那间寻一丝缝隙,从而走的更远。
“没有那样的人!”刀无梦看了看蛰伏于心如同迷途羔羊一般的无梦神刀,有些落寞的说道。
神刀轻吟,似乎极其不甘,最终归于平静。
刀无梦对修行还有执念,所以他并未如其他那些停滞不前的修行者一样贪恋世间权势,沉迷享受荣华,他一人居于孤峰,过着极其朴素的生活。
道心宜无垢,他必须让自己保持纯粹的刀心,以期那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契机。
峰顶疾风凛凛,小院纹丝不动。刀无梦依然保持着年轻的面容,双鬓略有霜色,身穿麻袍,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突然,一丝气息随着疾风行来,刀无梦将它抓在手里,赫然是一丝刀意。
刀意呈柴刀状,看起来极其普通,极像凡间樵夫砍柴用的普通柴刀,没有丝毫修饰,唯有刀柄处写着“歌在飞”三个字。
不一会,柴刀便随风消散,彻底的化为乌有,刀无梦压下心头激动,缓缓朝小屋行去。
不多时,他又重新走出小院,忍不住长啸起来,这一刻天上云崩,无数阳光散落下来,如同刀光。
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是他心头不断响起的声音,几十年平静无波的心海,一旦出现变化,便是石破天惊,以致引动天地异象。
君道推算的沧海一粟之境,目前尚无人练成,甚至有可能永远只会存在于他的推算中。
歌在飞不是刀的名字,没有一柄柴刀会取这么一个俗气却有趣的名字,何况大多数柴刀都是没有名字的,但人可以。
歌在飞是近几年才出名的刀道新秀,他的刀道没有名字,刀也没有名字,所以道界称它们为柴刀。歌在飞已经挑战了很多刀道大家,无人是他那柄柴刀的对手。
很多人相信,再过一些年,歌在飞一定有资格站在道界的巅峰,和刀无梦一起笑傲刀道,但没有人会以为初出茅庐的歌在飞,现在就有挑战刀无梦的资格。
所以当知道歌在飞和刀无梦两人将要在望道山决斗时,很多人以为他疯了,也有人想不通刀无梦为何会答应这荒唐的挑战。
但整个道界,无异从南国夫人之死的氛围中分裂了出来,相比于死去的人,很多人更愿意关注活人的事。
大盗君道,柴刀歌在飞,两个年轻人在同一天名动江湖,前者是做了十恶不赦的恶事,后者却是做了不可理喻的疯事。
但刀无梦不这样想,他一直很关注歌在飞,比任何人都关注,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这几年进步的很快,但他从未奢求歌在飞这么快就能做做他的对手,那种完美的对手!
比自己稍差一线,却堪堪能助自己突破的对手!
五日后,便是月圆之夜,也是决斗之时。
歌在飞劈完最后一根柴,将柴刀擦拭干净,用粗麻布仔细的包了起来背在身上,走出家门。
望道山离他很远,但五日的时间却正好让他将状态调整到巅峰。
歌在飞知道他较刀无梦还有一些差距,此次决战死的极可能是自己,但他又莫名的充满了信心,深知这是自己最好的时机。
再过几年,他战胜刀无梦的把握无异要大很多,但是那时候的刀无梦还是他想要的刀无梦吗?
想到此,歌在飞再无杂念,迎着风沙踏上征程。
君道来到了庄园外,这座庄园依然叫有来庄园,庄园里依然开满了不要命的花,花香依然不要命的往鼻子里钻。
这次他肩膀上没有那只叫柔骨的小白猫,但他知道它就在圆亭中等他,还有那个叫残蝶的女人。
他径直走向圆亭,纱帐间隐约传来了呻吟声。透过纱帐,看到玉床上有玉体横沉,呻吟声无异是从她口中传出。
这次躺在床上的是残蝶,服侍她的却是两个面容俊美,赤身裸体的少年。
君道挑开纱帐走了进去,玉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径自享乐着,良久才安静了下来。
替残蝶穿好衣衫,两个少年有些嫉恨的看了看君道,才退了出去。
君道厌恶的看着残蝶,残蝶却笑眯眯的看着他,如同一个怨妇看着刚刚刚刚归来的丈夫,脸上还有未褪尽的潮红。
“为何杀了那两个少女?”
“因为她们喜欢你了呀,你只能是我的。”残蝶吃吃笑着说道。
“要我杀李夫人只是为了让我成为真正的盗,然后再控制我?”
“其实人家只是想要你永久的留在我身边而已,甜心。” 残蝶似有委屈的说道,但她手中却紧紧的握着金铃,白猫就卧在她身侧。
“李夫人的头颅......”
“我要,这是你的投名状!”不等君道说完,残蝶就打断了他,似乎重新变成了那个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你错了,我的意思是,她的头颅我已经还给了茅草屋,李夫人的尸身重新完整了!”
“你敢!”李夫人如同泼妇一般的吼道,君道从她声音中听到了惊慌之色,证明了一些事实,所以有些快意的笑了起来。
残蝶轻轻的摇起来金铃,白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心里,喵喵的叫着,显得凄凉而无助。
君道的身体渐渐的变成了石色,似乎接下来就会变成石人。
同时,无数里外的小城中,有个老乞丐带着一条小黑狗乞讨。突然,在他和路人的目光中,黑狗却突然变成了一条石狗。
两道剑光从纱帐外袭来,剑光前段是两只血红色的巨大蛇头,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君道撕的连渣也不剩。
残蝶疯狂的大笑:“从来没人敢违逆我,你竟敢坏我好事,去死吧!”她声音中的恨意和疯狂,就连几乎变成石人的君道都听得头皮发麻。
君道突然动了,在残蝶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双拳击中了那两名如同毒蛇一般的持剑少年。
他的拳头上有两团缓慢旋转的微风,少年和他们的剑全部化在了风里。
残蝶从疯狂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一手抱着白猫,一手握着金铃,有些惊恐的望着君道。
黑剑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君道手中,剑尖吞吐着小小的火焰,似乎烛火,似乎转眼间就会消失在风里。
但残蝶能够感受到火焰中蕴含的恐怖波动,她有些疑惑君道是如何做到的,至强的火道修行者她见过不少,无一不是挟着无边的火海去战斗,没有一个如同君道这般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残蝶有些好奇又有些绝望的问道。
“你想知道为何千里控魂铃为何在我身上失效?”
“还有你的火道为何是这个样子?”
“道无止境,它没有既定的方式,所以没有人能够完全的了解它,掌控它!”
君道的剑刺了出去,圆亭化为火海,瞬间被烧成了虚无。
残蝶身上出现了两对碟翅,美丽而梦幻,但每一只翅上都有一个丑陋的空洞。她扇动碟翅,借着风火之势直上青天,疯狂的向上逃去。
她已利用了今日可用的一切优势,但对逃走依然没有太多信心,君道是一个如意花堂完全没有摸透的敌人。
他这么年轻,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走出自己的路呢?
黑剑指天,一缕孤烟将天空分成两半,残蝶消失在孤烟里。
庄园依旧,圆亭消失,就连那些幽魂花也一起化作了飞灰,但君道却清晰的听到了声音:“今日之事你一定会后悔的,我承认你很强大,但你从不曾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一颗金铃落到了君道脚边,君道扬剑将其刺得粉碎,伴随金铁声隐约又传出了一道声音。
金铃是不可多得的道器,但君道修自身,他并不喜欢这种控制人的东西留下来。
看了看变得有些沉黑的天空,君盗走出庄园,去了南国夫人的茅草屋,南离城依然在外紧内松的搜寻着,那些搜寻队除了拿着黄色晶体外,还拿着一副画像,像上画着一个嘴唇极薄的邪魅的年轻人。
将南国夫人的头颅还回去后,他朝望道山走去。据说是数百年来最没有悬念最激动人心的刀道决斗他不想错过,歌在飞选择这个时刻决斗刀无梦的原因他想知道,如意花堂的下一步动作他想弄清楚,远离凌海城从而让斯咲摆脱道界这个大漩涡的目的他也想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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