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周君实和朱天赐乘火车离开花城回Y市，在火车上，朱天赐是蒙头大睡，三天的熬战已把他整得困顿不堪。周君实虽也是精疲力尽，却无心安睡，他在想着去省城如何处理方家媛的《桂花之恋》（方原稿名《迟桂花》，考虑到与郁达夫的名作有同名之嫌，才改为《桂花之恋》）。按他在Y市的想法，是投《长江文艺》，可在火车上把誊正稿又翻看了一遍，觉得不如一步到位，交给出版社。这样，车到省会江城后，朱天赐径自回Y市，周君实便一脚踏进了出版社的大门。当《桂花飘香》的责任编辑李建军见到他时，高兴地说，你来的正好，已接到印刷厂通知，明天可以提书了。周君实说，我算是赶巧了。因为他俩是大学同班同学，也没讲什么客套话。然后，他就把《桂花之恋》的誊正稿拿出来，说明了来意。李建军说，我正想找你约书稿，你倒送上门来了。虽说不是你写的，但你推荐的，肯定错不了，你先放我这儿吧。周君实临行时说，老地方，弟兄们聚一聚，我作东。李建军说，你出书了，是该庆贺一下。周君实又说，那两个兄弟你帮我通知呵。
周君实说的弟兄，就是他们读大学时的室友。除了他俩，另一个叫钟楚良，现任省电视台台长；还有一个叫吕不凡，现在是省报的主任记者。
周君实提前到“老地方”，即合兴酒楼，这是他们同窗室友固定的消费处所。他提前点好酒菜，恭恭敬敬地等在包厢里。不多时，李建军就到了，告诉周君实，老钟出差未归。二人才坐下，吕不凡如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口中嚷道：“君实，祝贺祝贺呀！”李建军说：“拿什么祝贺呀？来个段子吧！”吕不凡笑着说：“李兄，你烦不烦呀，见面就是段子，我又不开段子铺。”李建军对周君实说：“去年开校友会，你没来，他讲的段子是一个接一个，把大家逗得笑不可支。”吕不凡端起茶喝了一口，对李建军说：“那你命个题吧。”李建军抬头一看，墙上挂了幅水墨画，一小童牵着一头牛，行走在田野里，便说：“以牛为题。”吕不凡也是渴了，又喝了一口茶，然后一本正经地开讲：“说有个山村里，有一头公牛和一头母牛在山坡上吃草。公牛眼尖，看见一队小车向它们开来，停在不远处，小车里的人一个个走了出来。公牛一声惊叫，撒开蹄子就跑。母牛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狂奔。两头牛像发了疯似的，冲过水沟，越过田野，跨过山涧，一直跑到看不见车队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母牛大惑不解，问公牛，干嘛要跑呀？公牛说，傻瓜蛋，你没看是检查团来了吗？母牛愈加不解了，问，检查团来了就要跑？公牛瞪了母牛一眼，你说为啥要跑！这些人要吃牛鞭你不知道？我要不跑，牛鞭这阵儿早就被割去上餐桌了。”周君实笑着说：“想必你跟着头头们下乡，牛鞭一定吃了不少。”吕不凡说：“我才不吃那玩意儿。哦，老钟哩？”周君实说：“出差去了。”吕不凡说：“那还等什么，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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