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三十七章 三生辞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三十六章 穆陵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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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冢？”

　　一听这话，若冰和花神还好，十七和小五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小五既证前缘，心情自是与初来法云寺时不同。她看着如水住持，点了点头说：

　　“呆哥，这么说，我还在北辰滩涂为姑娘时，听到的传言，你因为在穆陵关附近遇到了什么，得悟三生，出家法云寺，都是真的了？”

　　“是这样。”如水住持喟然长叹，“我虽出身穆陵，却与青丘同气连枝，一脉双生。那青丘之劫，原也应了我穆陵之数；这青丘之冢，本由我穆陵共居。我前缘未断，既已感受到那千年不散的冥灵幽怨，又怎么会不幡然猛醒呢？”

　　“我记得当年青丘穆陵世代联姻，你们两城，原本一家。”十七插了一句，“又听小五姐姐说，长老穆陵后期曾为城隍，慧根自然与别人不同。”

　　“这位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青丘一脉，绵延千年，原非其他上古灵物可比！”如水住持听了，颌首不已，口占一偈道：

　　谁保万世享太平，

　　一劫一劫起刀兵。

　　青丘白浪寻不得，

　　穆陵三生铿锵行！

　　没想到此偈一出，观云台内情景仿佛翻了个儿。若冰和花神因不甚明了，不解辞中真意，问这问那。十七和小五反而各怀心事，陷入了沉思。小五想的是，听这偈中禅意，你我彼岸之约，青丘白浪终究没有结果，要等到三生三世，完劫穆陵么？这穆陵又是何指？前世穆陵城，今日穆陵关，再等千年之后，这穆陵又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呢？

　　再说十七，自从松荫小径悟得前缘，狐仙庙梦遇白炫，已然通晓前世今生。知道自己在这一世里是没有结果的。小娜还在那黑渊薮底历劫，千年不得转世；自己那腹中胎儿小七，魂魄没有长全，正不知被狐仙婆婆放在哪儿养着；雪公子托生女身，自己空对着眼前这位貌美无双的花神，就像那水底月，镜中花，满怀柔情蜜意无从寄放……这偈语之意，是要我勇敢面对，下一次转世吗？

　　这边若冰正为剑胆和琴心的事郁闷呢，听着如水长老嘴里千年万世、一劫三生吟诵不停，不由心里一动，痴痴地问道：

　　“若如长老所言，人真的有三生，有转世一说吗？那我在来生，能不能遇到我的剑胆和琴心哥哥？”

　　却说如水长老正盘膝打坐，不经意一回头，就像刚刚看到若冰一般，双目如电光般那么一闪，旋即隐去了，方才开口缓缓问道：

　　“这位姑娘，你可知道自己的来历么？”

　　“我？”若冰懵懵懂懂地说，“我跟着爹爹，从白浪洲百草园……”

　　“大夫舔犊情深，亦不过眼前之事。”如水长老说，“你蒙受不白冤屈，与心爱之人只是无缘，却也与上古青丘有着莫大渊源。”

　　“我，冤屈，无缘，渊源，上古青丘？”若冰本来就不明白，这下是真的给绕糊涂了。

　　谁知如水长老却没理她，反而转过身来，对十七说：

　　“十七姑娘灵性已通，想必对前世之事早有记忆。当初你以喜朵之身，被囚禁在青丘祠堂，可还记得在小龙湾对面，有一座小庙？”

　　“啊，是若水祠！”十七脱口而出。

　　“不错，若冰姑娘的前世，正是那位以清白之身，被青丘族规处死的女子。”如水长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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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十七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位于青丘城东边的那个渔人码头。因为码头下的水塘和青丘山中的上龙湾、下龙湾泉脉相通，因此又被称作小龙湾。小龙湾边建有青丘祠堂。当时她就因为和异族男子雪狼相爱成孕，雪公子发兵攻城、水淹青丘被关在里面。

　　按照青丘族规，女子私通、未婚生子都是大罪，无一例外，要绑上磨盘沉湾。何况马头族和青丘连年战争，水火不容。可她因爱伤情，心碎肠断，自知罪孽深重，只求一死了之得到解脱。而对面祠中的若水就不同了，她自始至终都是被冤枉的，却也落了个沉塘溺亡的结局。

　　当时青丘女子作奸犯科，罪名坐实，会沉到湾底，最终被冲到东边沼泽大洋里。若蒙受莫大冤屈，则会通过地下暗河上行，在上龙湾或下龙湾浮出。这位若水姑娘就是因为在上龙湾漂了起来，使青丘受到天谴，降下雷火，烧了青丘祠堂。想不到两个同命人，竟会相逢今生，在白浪洲百草园，结下这等机缘。

　　唉！十七同病相怜，这才认真端详了若冰姑娘一眼。见她面容清瘦，眉头紧锁，已不再是百草园那个秀外慧中、善解人意的阳光少女。上天对她为何如此不公？她十七自叹命薄，总算没有枉担了虚名。若冰上一世既已蒙冤，今生又为何如此无缘？

　　果然若冰听了如水长老的话，不觉双泪盈盈滴了下来，泣道：

　　“我不管前世，只想来生再见到剑胆琴心哥哥……”

　　小五在一边看见，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安慰道：

　　“这位长老虽通晓三生，却不能逆天改命。各人的机缘，也只有自己修罢了。”

　　“可为什么唯独我如此命苦，剑胆不见了，琴心又跟小雨姐走了……”

　　若冰其实也没听懂小五说什么，只是仍然沉浸在悲伤情绪里不能自拔。

　　十七和小五听了，一个无言以对，一个只好不再说话了。二人皆心里道，你只叹自己委屈，可知别人宿世因缘就在眼前，觌面不能相逢的滋味？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一个看看千娇百媚、柔情万种的花神，一个看着勘破红尘、深山避世的如水和尚。

　　如水长老既是过来人，又如何心里不明白？知道自己今天要给这几个女子一个交待，只好一声太息，站起来说：

　　“来生已然不远，逢此乱世，谁可苟全？各有各的缘，各完各的劫罢了。只是眼下最要紧的，却是这千年古寺，也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了，且跟我来。”

　　说着，他离开观云台，带着她们向法云寺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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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水长老带她们出观云台，过栗子林，前面不远，就是前任住持谈禅的居室。这时，不光小五，包括十七也疑心他会带她们到那松荫小径穿越一番，给若冰姑娘指点迷津。最后还是小五先按捺不住，赌气说道：

　　“那三生小径，所遇的也不过是幻象。你既有此术法，何不直接带我们往生呢？”

　　“非也，非也。”如水长老连连摇头，“那兴安族黄太后既然兴兵之前先下旨取缔天下狐仙庙，说明军中必有高人指点。如今青丘九尾狐在大弁山大显神通，助朝廷南渡成功，接下来兴安族人必然要来山中搜查，以绝后患。我要命人准备一点干粮，把你们送到歪头崮去。那儿自有你们的结果。”

　　歪头崮，为什么是歪头崮？小五心里话，只因先知自己与他花开彼岸，于是不再说话，且看如水和尚如何安排。谁知这呆哥，走到寺后一棵碗口粗的板栗树前，却又停住了，拍了拍树干，慨然叹曰：

　　“这棵栗子树，本是我初来法云寺时，亲手栽植的。如今枝繁叶茂，蔚然成材矣！旁边那棵栗抱松，于树怀中自生一株松树，结出栗子带有松香味，原也没有什么稀奇。自此这棵栗子树会千年不果，于三世时自生异象，与你们验看。”

　　说完，他扭头看了十七一眼。而十七正望着对面那株栗抱松出神，听长老言道：

　　“这位姑娘，你身上可怀有一枚上古青丘铜镜？”

　　啊，我身上这枚铜镜，除了若冰和小五见过，从不示人，他又如何知道？十七一愣，可还是把铜镜掏出来，递给了他。

　　如水长老把铜镜接过来，先朝花神翻了一翻，才说：

　　“这枚铜镜，实乃前世喜朵沉湾之时，缚在她背上的那块天外陨石所化，因你二人孽缘未断，喜朵转世之前真情凝结，所以有了灵性，化为此镜。这铜镜两面，俱是你的幻像。”

　　话说这暖春坞花神，不是别人，正是那马头族少年将军雪狼。只为他屠城青丘，积孽太深，这才化身白浪河，滋润四方，以赎其罪。终因真情所感，一点灵性不散，又托生成一个女子，来与十七相会，以践前缘。不过她既懵懂无知，灵性未开，所以也没有十七那样的烦恼。这些日子常见十七来暖春坞借酒浇愁，与她痴痴以对，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这个年轻女子有不良嗜好，不怎么爱搭理她。这会儿看到她怀中的铜镜上竟然有自己的影像，不由大吃一惊，似梦方觉：这个人到底是谁，她认识我吗？铜镜后面的那个少年将军，又是哪个？

　　谁知如水长老只把铜镜晃了一晃，就袖进袍中，又对十七说：

　　“你发鬓上的银簪，是不是也从这铜镜中来？”

　　“嗯。”十七连忙点头，抬手拔下簪子，交给了他。

　　如水长老举起银簪，迎着阳光看了看，叹道：

　　“这上古银簪，本是那紫狐上仙用来解救你的神兵利刃。因为有了她的帮助，你才可以摆脱上一世的羁绊，轻身来此。”

　　说着，他拿簪子往面前的栗子树上轻轻一划，就见树身竟自动裂开，露出一个烧饼大的树洞。如水长老把铜镜放入洞中，然后抚掌诵曰：

　　深山惹红尘，古寺号法云。

　　欲证千秋事，留此镜一轮。

　　青丝连心系，栀子绕花魂。

　　狐郎不世出，才俊起丛林！

　　要了三生缘，谁是摆渡人？

　　三世有孤坟，草莽栖此身。

　　百毒惑天下，九媚惊武林。

　　江湖启祸端，断桥孰可忍？

　　渔樵当年勇，耕读多归隐！

　　十方动妄念，共夺莲子心。

　　青丘话前因，一壶一乾坤。

　　梦迷踪难觅，情影何处寻？

　　上古成虚话，万劫亦混沌。

　　沧桑皆夜语，可书却无痕。

        白浪倏尔醒，终须归穆陵！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三十八章 栗成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