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棠梨从浴室出来,发尖还滴着水,鹅黄的浴巾裹着半截身体,素净的脸上浮着喜悦。她算好了日子,今天苏铁肯定过来。
润肤乳才倒入手心,电话就响了,听铃声棠梨就知道是苏铁的,她急匆匆的小跑,边跑边娇嗔的念叨:“想你你就来了,这么快······”
电话抓在手里,身上的浴巾却掉地了,棠梨裸着白瓷一样的身体划了接听键:“喂·······”她的声音酥软绵甜,正欲撒娇,却听见电话那头着急的说道:“宝贝儿,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必须要陪,三亚来的,我不能过去了,实在是抱歉啊!”棠梨还要说什么?却听见那端电流的声音空茫远寂,再打过去,对方已关机。
棠梨摔了电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嘴里嘟囔:“客户客户就知道客户,你都多久没来了?”她发飙一样的甩了甩头发,发尖的水被甩到身上,她才发现她的浴巾早就掉了,她慌忙去找浴巾。沙发的左侧有一面镶边的大镜子,她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身后的雕厨台上有一只景泰蓝的细颈瓷瓶,瓶身上釉着一个衣衫飘魅的女子,有些微醉,颔首憨笑,似滇似嗔。棠梨望着镜子里身材曼妙肤如白瓷的自己,她转回身朝那瓶身上的女子挤了一下眼,就慌慌的去找她的浴巾去了。
棠梨想起十年前,她刚上大学,为了生活费,在一家瓷器店做店员。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细颈的景泰蓝瓷瓶,可惜它的标价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后来,他跟了苏铁,苏铁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买了下来。
这些年,每当她要生苏铁的气,只要看看这个瓶子,她就能想到苏铁对她的好,心情在一瞬间就能豁然开朗。
就像此刻,她正在一笔一笔精致的描眉,黛色的眉柳叶一样向鬓角延伸,眉下一双杏眼含着微波,朱唇半启。
妆化好了,她看看窗外,夜色刚刚来袭,街边行人匆匆,她想着紫桃应该下班了。她拿起电话,拨了紫桃,电话里一个普通话标准的女音在播放:“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为什么关机了?又要加班。真是不应景。”棠梨沮丧的说道。
入川十年了,棠梨几乎是没什么朋友的,她的生活里似乎只有苏铁和闺蜜紫桃,除了这两个人,她再也找不出谁?哪怕是简单的逛一下街,也没有。
紫桃是棠梨的大学同学,俩个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大学毕业后,都留在了成都,紫桃在一家外企做策划,而棠梨自从跟了苏铁后,就没有出去工作。
棠梨整天在家闷着,苏铁也好久没来了,本来说好今天要来的,也失约了,现在闺蜜紫桃也关机。棠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车水如流的闹市,她的心浮躁的很,她有一刻钟感到了压抑,她想出去,可是去哪里呢?去哪里似乎都是一个人游荡,像个午夜里的鬼一样,寻不到依靠。
那缕清香飘过来的时候,棠梨在沙发上发呆,她顺着那香气找,才发现是浴室里散发出来的。
她拿起来,一个锦红色的香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撮香料,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棠梨才记起来,这是上周在锦里闲逛的时候,一家新开的店开业送的,人人一袋。棠梨拿回来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她觉得送的东西都是廉价的,就随手扔在了卫生间的挂钩上,平常也没有在意。今天它掉地了,沾了水,香气浓郁,棠梨仔细看了看,似乎不太像廉价的东西。
她突然就想去锦里逛逛,去那家店看看,出去总是比闷在家里强。
她套了件纯白的丝质长裙,外面披了藕色的风衣,就出门了。
锦里还是一样的盛况,人潮涌动,大红的灯笼分两排,散着红而喜庆的光,古老的巷子里飘着小吃的香味,大俗的红撑着市井的繁华,人间烟火的吵嚷热闹裹着古老的气息一路蔓延······
棠梨一直朝里边走,转了几个巷子才找到那家新开的店。这店那天没仔细看,今天一看,是有些与众不同。
她一向是不怎么在锦里买东西的,祥和的吆喝声下假货齐聚,她一般都是和紫桃来看热闹吃小吃,东西向来不买。苏铁是不陪她逛的,棠梨觉得苏铁就这一项不好,不过她能想的开,她知道苏铁是不想有闪失,毕竟他的生意要指着大婆的家业根基才能发展。
自己图的是钱,说了不要名分,再贪就没有了意义。
棠梨想着就踱步到了店门口,这家店的装修遵循锦里的古旧和大红,它一半经营玉石一半经营香草。店的两边挂了两幅对联,上联:玉润肌理养心脾,下联:草泽性情调神气。横联是店的名字:玉草阁。
棠梨进去,店里的音乐是轻柔的,如水般缓缓流淌,她站在中间,玉石的冷润浸着清凉,香草的淡芳从鼻孔微微飘过,棠梨顿时觉得整个身体都很舒畅。
她转了一圈,见无人,就站在香草的玻璃厨阁前观望,一排一排,都是精致的,每一种香草都有淡雅的芳香,她有些入迷。
这时,她感觉身后站着一位女士,她转回头,看见她,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轻轻挽起,面目是清丽的,眼角细碎的鱼尾纹随着她浅浅的笑显的很多余。棠梨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那女人便开口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吗?”
棠梨说她只是随便逛逛,那女人便微笑着道:“那姑娘先看着,有需要再叫我。”说着就走进了盛放玉器的厨阁间。
棠梨为了打破尴尬就随口道:“那天开业,你们送的是什么香草?很香。”
店家笑道:“那天送了好多种,不知道姑娘指的是什么香气?”
棠梨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那店家便又走了出来,来到了香草厨阁,她指着每一种香草的名字做仔细的介绍,并一一让棠梨试闻。
棠梨在各种香草间轻嗅,她嗅到了她家里散发香气的香草,她激动的指着那味香草道:“就是它。”店家微笑道:“这味香草,是大花西洋甘菊,它的香气有些许苹果的味道,它的功效是安眠减压还能使皮肤柔软也可舒畅心情。”
店家介绍了好多种香草,最后从壁橱的里阁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一个墨紫的香囊,打开后,放在棠梨的鼻子底下,棠梨瞬间就嗅到了清润微凉的香气,她看了看店家。那女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这是我店里最好的香草,它融合了冰灯玉露、七色堇、意大利红门兰、生石花、凝脂菊、九里香、薄荷、缅甸紫苏等几十种上好的香草,经几十道工序加工,功效不比冬虫夏草差,是美容养颜调经养性的上好佳品,不瞒姑娘说,它还有一道非常神奇的功效,只是我暂时不能讲。”
堂梨问道:“是什么?这样神秘?”
店家收起了盒子慢悠悠道“:不急,缘分未到,自然不能说,姑娘如果有一天需要,自然会知道。”
“你不卖吗?”
“当然卖,但是不轻易卖,这味香草只卖给需要的人。”
棠梨有些不喜欢她卖关子,觉得她有些骗人的意图,就整了整风衣,准备要离开。
这时,走进一个女人,披金戴银,一看就是粗俗的暴发户,那女人一边进店一边摇着披肩嚷:“哎呦,我的亲亲,我真是要感谢你啊,你上次给我配的香草,真是神奇了,那个鬼东西半个月颠颠的往家里跑,我今天还要来拿点。”
“你要的香草货还未到,不如看看玉,我家的玉浸了香草的汁液,其功效不比香草差,就是贵了点。”店家一边微笑道一边开厨阁的门。
棠梨转回头,看见两个女人低着头在厨阁间指画,那个女人依然嚷着:“贵不怕,你保证功效,两件我都要了。”
棠梨快步出了门,她轻蔑的笑道:“真是可笑,靠香草和玉石挂住男人的心,中年失宠的妇女简直不可理喻。”
她走了几步,嘲笑才刚刚落了,心下就生了无由的伤感,她自己似乎也有些许恐慌,苏铁近一年来,好像来的很疏淡,纵然是来了,那事也是草草了事,不如从前胶漆难分。
棠梨这样想着,就不自主的折了回去,她想着反正也没事,买几个试试,她又不缺钱,再说了苏铁人不来,她就要花钱发泄。
她径直走到那玉厨的阁子间,弯下腰仔细的观着,店家的女人依然是微笑着走了过来,刚才那暴发户的女人已经走了。
棠梨看了几样,似乎都不合心意。
那店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慢语道:“姑娘,我第一眼就看你不是一般人,要不也不会把那镇店的香草拿来给姑娘闻,这玉厨里摆的也就是普通人瞧得上,姑娘想必没有中意的,如果姑娘有意,我可给姑娘拿一样稀罕物件看。”
棠梨点了点头。
那店家步履盈盈去了后阁,不一会儿端了一个四方的盒子出来,钥匙插进去,那盒盖“腾······”一声弹开了。里面是一方碧绿的锦盒,她轻轻取出来,按了丝扣,盒子开了。棠梨惊的差点叫出来,盒子里是一枚白玉九尾银狐,纯白的玉,透着温润的光泽,那九尾狐狸栩栩如生,雕刻的简直像真的一样,它眼睛里的妖气似乎漫雾蒸腾。
棠梨轻轻拿了起来,那枚九尾银狐的玉放在手心,有沁凉的暖意透过肌肤抵达心脏,浑身的倦意都舒展开来,最神奇的是它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山顶的青雾在鼻尖缭绕,棠梨爱不释手。
店家道:“这是新采的上好的新疆和田玉,经过百种香草浸润后雕刻的,仅此一枚,实属罕见,它比一般的玉件多了功效,除了基本的养颜调经还有一道功效,它可以在你爱的人身上留香。”
“什么意思?”棠梨问道。
“小姑娘,它的香气是通过身体传递的,只有男女有肌肤之亲后,这香气才会渗入对方的体内,淡淡的,你靠近他,就可以闻到,这才是这块玉真正的神奇价值所在。”
“我怎么相信你?”棠梨觉得不可思议。
“信则有,不信则无,玉石配饰是要心诚的,心诚则灵嘛!我在这里,又跑不了,你担心什么?”店家说的慢悠悠,看起来不像是骗子。
棠梨看了又看,她实在舍不得放下,她柔声的问多少钱?对方在计数器上点了一串数字,棠梨数了一下,她惊讶道:“16.8万,这么贵?”
“好东西当然贵了,你身上背的那款包是最新款的吧,有好几万吧,这是玉石,它有特殊功效,实话说吧,这也是新玉,如果是老玉,这样的做工和款式,恐怕是没有价格的,你有钱都买不到。”
棠梨犹豫了,她想给苏铁打个电话商量一下,但是苏铁关机了,她拿不定主意。她在心里纠结着,最终她决定买下这块玉,她觉得既然苏铁不能来陪她,她为什么不花他的钱。反正他有的是钱。棠梨手里有两张透支卡,无限额的,她看了看店家道:“给我包起来吧。”
那女人点点头。
按密码的时候棠梨有种报复的快感,她猜苏铁看到短信一定很惊讶,她是干什么了一下消费十几万。
走的时候店家送了她两包上好的香草,不一样的味道,她在回去的路上美滋滋的想,该把哪一包送给紫桃呢?
还是那包浓郁一点的吧,她喜欢清淡的香气,紫桃则喜欢浓郁的。
二
苏铁来的时候,棠梨正在吹头发,苏铁进门,什么都没说,抱着棠梨按在卫生间的墙角狠狠的吻。棠梨推开苏铁,她佯装生气的道:“把我当什么?这么久不来,来了就这样。”
“我不是忙吗?我实在太想你。”说着抱起棠梨就往卧室奔,苏铁疾风骤雨的完事后,棠梨才想起那白玉九尾狐狸。
不过她没有说,她悄悄的进卫生间,戴着那枚玉佩,媚笑着骑到苏铁的身上,娇软的撒娇:“人家还要·····”
苏铁抽烟,他看见那枚玉佩,问道:“这是什么?”棠梨撒谎道:“项链呗,昨天去锦里淘的,200块钱,很好看吧。”
“假货,你喜欢戴就戴戴,玩两天就丢掉吧,别戴坏身体。”苏铁说着眼睛早就盯着手机看了。
棠梨心下欢喜,她不能说这块玉花了16.8万,也不能说出它奇特的功效,不知道为什么?棠梨在那一刻,她长了心计,她并不想对付苏铁,但是她总觉得她要扯出些什么?
在棠梨的左扯右娇下,苏铁被棠梨翻滚着再一次癫风荡雨,完事后,苏铁死沉沉的睡去。棠梨把九尾狐狸放回去,她趴在苏铁的周身闻了一遍,什么味道都没有。她愤恨的骂道:“骗人的,明天就去找她。”
入夜。
转明。
棠梨睁开眼,看见苏铁还在死沉沉的睡着,她嘴角微微的笑,她把头蹭道苏铁的胸前,她突然惊了一下,天啊!果然是好东西,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苏铁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她又仔细的闻了闻,对的,就是这个味,九尾狐狸的味道,就是太淡了,不注意是闻不出来的。
棠梨惊喜万分,她高兴的跳下床,跑到卫生间,在首饰盒里打开那枚九尾狐狸,她看着它心悸摇荡,喜悦沾满心头。
她并不知道就是这枚神奇的白玉九尾狐狸才把她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铁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洗嗽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走的时候他顺带问了一下,棠梨你昨天去哪了?一下消费16.8万。“怎么了?你不来,还不兴我花钱。”
“没有,就是问一下,花吧花吧,爷有的是钱,说着搂住棠梨亲了一下就出门了。”
棠梨站在门口,身后是空荡的屋子,大而华丽,到处都泛着明晃晃的耀眼的光,每一样物件都是精致的,但是少了油烟味,也就失却了生活的本色。
所以这不是家,是寻欢的温柔乡,到处弥漫的都是肉欲情欲,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的时候,棠梨的心颤了一下,她觉得周身都是孤单,她转回头望着落地窗前白刺的阳光,有一些莫名的悲伤。
太阳很少出来,出来就是这样的,照耀着万物却暖不到棠梨,她不能见光,见光心底就发杵。
下午,紫桃打来电话时,棠梨正百无聊赖的给脚趾甲涂油,她一看是紫桃的电话,接起来就嚷:“想死你了,我的亲,怎么才想起本宫啊?”电话那端也是一片腻,我不是忙吗?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今天下午休息,赶紧换衣服出来,我们去逛逛,你顺便请我按个摩做个美容安慰一下我。
“好了,我马上下来。”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开始化妆换衣服,棠梨下去的时候紫桃正在打电话,一幅甜蜜喜悦的表情,见棠梨走来,慌忙挂了电话。
棠梨打趣道:“怎么?几日不见,我们的紫儿钓上金龟婿了,电话讲的这么神秘?”
紫桃笑着道:“哪有啊?签了一个客户。”
“哦·······”
棠梨和紫桃一直逛到华灯初上,两个人才意兴阑珊的去吃东西,东西吃完后。棠梨叫紫桃回她的家,说有一样稀罕的物件给紫桃瞧。紫桃说不去,太累了,明天还要赶早上班,改天去看吧。棠梨遗憾的看着紫桃,她说除了苏铁她愿意把她拥有的一切好东西和紫桃分享。
紫桃说我知道我知道哪天我再去,说着就拦了辆出租车风一样的消失在滚滚车流茫茫夜色里。
棠梨踩着高跟鞋独自回家,她在路上给苏铁打电话,已然是关机。
生活看起来是一成不变的,棠梨无聊的时候就颠颠的往锦里跑,去了就成天的腻在玉草阁,时间久了,她和玉草阁的店家也是七分熟了。
有些不便说的话,她便忍不住的说出来,那店家笑语盈盈的说,姑娘,你不要怪大姐多嘴,你这男人是不是外面有腥了?
棠梨摇头,她说不会,苏铁不可能,大概就是太忙了。
回去的路上,她却不由的反复的想老板娘的那句话,心下杂乱,就打电话给紫桃,约了紫桃在一家健身馆。
紫桃来的时候,棠梨正在换衣服,她在格子间喊:“桃,你进来吧,就我一个。”紫桃拿了套衣服进来了,狭小的空间裹挟着棠梨和紫桃,棠梨猛然间就嗅到了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白玉九尾狐狸的清香,虽然只有淡淡的一丝丝,但依然在棠梨的鼻子底下飘荡。棠梨的心哗的就塌陷了,这格子间就她和紫桃,她自己的味道已经习惯了,再说这个味道夹着赶路的汗腥,是铺面而来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她又使劲嗅了嗅,确实是白玉九尾狐狸得味道,也确实是紫桃身上的。
“这怎么可能?紫桃是她最好的闺蜜,她不会这样的。”棠梨用尽力量使自己平静,她看着紫桃一边换衣服一边和她抱怨着单位的领导同事,她突然想起最近苏铁的种种。
棠梨心里想,这两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居然每天都在她面前演戏,还演的这样足。
棠梨想着就觉得一阵恶心,她干呕着跑出去,紫桃在后面喊,棠梨听着紫桃的声音,浑身更透不过气。
从卫生间回来,棠梨已经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绪,她把原本要和紫桃讲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她和紫桃在健身房呆了大半天,期间她上了六趟卫生间,都是为了平复那一次次涌荡的愤怒。
棠梨和紫桃分别后,就急匆匆去了锦里的玉草阁,她进去的有些急,店家正在理货,看来是要打烊了。见是棠梨,就笑着问道:“棠,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棠梨劈头问道:“大姐,那白玉九尾狐狸真的会在有肌肤之亲的人身上留下香气?”那店家点点头。
棠梨的眼泪就出来了,她一句话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半路她收到店家的微信:姑娘,白玉九尾狐狸不但能在对方身上留下清香,久了,那香气自会一层一层的浓郁。
棠梨心想,怪不得最近发现苏铁的味道越来越浓,那冷香也逼的近了。
三
苏铁说要带棠梨去攀枝花玩,棠梨假装兴奋的说,她要带着紫桃,苏铁起先不同意,理由是紫桃会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棠梨执意要带,苏铁只好同意,棠梨就打电话给紫桃,紫桃在棠梨的软缠硬磨下答应了棠梨。
棠梨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暴露,她要找到充足的证据,就算什么也不发生,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攀枝花之行,棠梨彻底的绝望了,她最爱的男人和最好的闺蜜背叛了她,她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紫桃在公寓住,房间不大,倒也是温馨的,窗台上放着一盆冰灯玉露,是棠梨送的,每一粒肉肉都是清澈透明的,紫桃非常喜欢。
她每天都要精心的侍弄一番,她记得棠梨和她说,这冰灯玉露要散花香,不能拿普通水浇,她想起棠梨昨天给她带的一包香草。她翻出来,兑了水,慢慢的洒在玉露的土上,那多肉像有灵性一样,竟然更加透明。
紫桃看着有无限的欢喜,她大概有些困了,就洗洗躺在了床上,头才靠下去就沉沉睡去。
而这时,棠梨正在洗澡,苏铁近来来的勤,几乎每晚都在棠梨这里,棠梨洗完就上床了,苏铁还在玩手机。
棠梨看看苏铁,一条腿压了上去,苏铁是会意的,两个人翻滚了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苏铁睡去后,棠梨抱起苏铁的头,她把手伸进苏铁的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纸包,她在灯下看了看。想着,这个东西真是神奇,不愧是玉草阁的镇店香草,店家当时卖弄的缘分原来是这个,居然让苏铁天天都来,只是这迷魂散,名字叫的像是江湖的一味毒。
棠梨近来心情好,对玉草阁情有独钟,每天都要往家里带好几包香草,有一半都是要送去给紫桃的,那冰灯玉露是宝物,非得是兑了香的水才能透明清澈。
棠梨在紫桃的房间里修剪玉露,听见紫桃一边修眉一边说:“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老是嗜睡,皮肤里莫名的痒,去了几次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真是烦死人了。”
棠梨转回头看着紫桃说道:“你是太累了,干脆休个年假,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或许就好了。”
紫桃歪着头想了想道:“还是你心疼人,那就听你的,休半个月。”
棠梨走的时候,特意抱着紫桃道:“桃,明天就请假,好好待自己。”
紫桃拍拍棠梨的肩,说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出门的时候,风吹进眼里,生泪就溢了出来,她在心底抽泣:“桃,别怪我,你身上的白玉九尾狐狸味越来越浓,苏铁增一层,你就增一层,别怪我不念多年情分,是你不义在先,我什么都可以与你分享,唯独这个男人,我不能。”
想着想着,那泪竟然哗啦啦不可抑制,她的步子急了,人走起来就轻飘飘了。
紫桃休假后,就一直在家休息,棠梨间或的跑去看紫桃,她除了帮紫桃侍弄那盆冰灯玉露外,也给紫桃做饭吃。
棠梨在紫桃身边坐下,紫桃睡得时间越来越长,皮肤也越来越痒,伴着头痛,整个人昏昏沉沉。棠梨嗅到紫桃身上那白玉九尾狐狸的味一天淡似一天,她心里有一些悲伤。男人到底是无情的,好的时候可以缠绵,不好就躲的远远的,如果此刻躺的是自己,苏铁是不是也是远远的不来。她想着,苏铁近来对自己黏的勤,大概是得了那迷魂散的缘故,香草究竟能走多远?棠梨想着不由的哭出了声,她有一刻钟后悔当初不该贪心。
那时贪钱,现在又贪爱,终究是要出大事。
紫桃死的那一刻异常的痛苦,棠梨就在她的身边,她央求棠梨打120,棠梨的脸死灰一样盯着紫桃问:“为什么是苏铁?你为什么这样做?”
紫桃摇着头,棠梨甩开紫桃的手,她疯了一般的吼:“紫桃,你为什么这样做?到如今你还不承认?”紫桃慢悠悠的说:“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们自从上大学就要好,可是你比我漂亮,比我优秀,你什么都可以得到。而我,像个小丑一样衬着你,你不用工作就可以得到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我和苏铁,是他来找我,我心里不平衡才跟了他,我没有要夺走他,也没有你那么爱他。他只是一个玩弄女性的淫君子,除你我他有好多女人,我劝你,早做打算,小心他的老婆,她的手段狠·······”说着紫桃的气息就软了下来。
棠梨抱着紫桃哭,她看着窗台的冰灯玉露,那多肉闪着晶莹的光,紫桃拽着棠梨的手,她看起来不行了,她问道:“梨,是不是你下的毒,在冰灯玉露里?”
棠梨“哇·······”的一声,哭声像塌陷的山崩,紫桃抽回了手,她在死前死死盯着棠梨,棠梨看着紫桃微微闭上的眼,她瘫软着慌乱的打了120.
救护车来的时候,紫桃已经死去,救护人员走后,棠梨抱着紫桃的身体一直到深夜,苏铁的电话响了几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大概也像紫桃一样睡去了,苏铁最近也嗜睡。
紫桃的死给棠梨带来很大的打击,她有半个月是不出门的。
四
棠梨被警察带走的那天,她在楼下看见了苏铁,也看见了玉草阁的店家,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像是认识的样子。
不过苏铁的神情看起来是呆滞的,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呆呆的站着,话都没有和棠梨讲一句。
棠梨望着苏铁,她喊道:“苏铁······”
苏铁不应声。
她以为苏铁会站出来说:“那是爷的女人,谁都别带走。”
可是没有,苏铁恐慌的呆滞的看着棠梨被铐起来带走,连动也没动。
三天后,警方把棠梨带进一间暗室,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四十多岁,清丽的脸,眼角有细碎的鱼尾纹,平静而温怒的眼神。棠梨惊讶的道:“大姐,怎么是你?”
“对,就是我,你大概想不到我是谁?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叫余海桐,是苏铁的妻子。我们结婚二十年,而你却跟了他十年。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为了家和孩子,我也极力的挽留过苏铁,可是他被你迷的神志不清。就是不回头。我家族的势力你大概清楚,几代人在川中做乌木生意,势力非常大,要想对付你们非常轻易。可是我不想那样,我要一寸一寸看着你自己亲手毁掉你自己。我就在锦里开了一家玉草阁,那些花草本就是些平常的花草,只是卖给你的都加了特殊材料,你懂得。至于那枚白玉九尾狐狸,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再好的东西它不过也就是一块玉。至于它的功效,那是我骗你的,你身上的是我给你放的,苏铁的当然也是我放的,你大概不会不知道他也是要回家的,至于你那位朋友的香气,当然是我放在苏铁身上的,他总是要脱衣服的,抖一些散粉是很轻易的。”
棠梨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哭着说:“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还告诉你一件事,苏铁近来神志有些混乱,你大概还记得那包迷魂散吧,谢谢你替我教训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很快就会像个傻子一样被送去精神病医院了。”
说完,那女人就要转身离开,棠梨在身后喊:“是你报的警?你就不怕我揭发你?”
那女人淡淡的一笑:“我没有报警,我只是派人告诉那个女孩的家属,小心她窗台的冰灯玉露,后来的事你自己都知道了,验尸后,结果出来,你当然就逃不了了。不过你够狠,下毒杀人,没看出来。”
“杀人的是你,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棠梨喊道。
“你慢慢喊吧,没有人相信一个杀人凶手的话,再说了,我们好像只是买卖关系,我和他们说,你欠了我一笔钱,我来和你对账,我余家的势力,在川中,办这点事,像拍死一只苍蝇一样。”说完那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棠梨望着那背影,她蹲下去,无声的哭。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说:“人只有两只手,拿不了太多东西,拿起来一样就要放下一样,什么都想要,就什么也拿不了。”
是啊!苏铁贪余家的祖业,也贪美色,一直贪。她贪苏铁的钱,还贪爱。他们是一样的人,只贪不放。
最后,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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