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站,死神之岛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一路向北,做第一只踏上北极领土的企鹅,与北极熊争霸。我孤独,我漂泊,我并不凶狠,可是,我有故事
06 死神之岛
太伟大的梦想,注定是一个人的狂妄。
从我开始踏上征服北极之路的时候,我就选择了一条不断征服自己的道路。我想起水手师父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唯有征服自己,才有可能征服梦想。那时,我以为他说的醉话,鬼知道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会说什么话。但现在的我开始懂了,我首先要征服离别,离别父母,离别师父,离别小男孩,离别鳄鱼王子,离别美丽的黄种人,以后还会很多的离别,如果我无法承受这一次次的离别,那我只能选择告别我的梦想,好在我撑到了现在,唯有继续离别才能不负过往。我还要征服自己的心,愧疚、罪恶、愤怒、狂躁、痛恨,甚至安逸、舒心、平静我都不配拥有,唯有战胜心情的波澜起伏,战胜情绪的颠沛流离,我才能无所顾忌的一往无前,像过了楚河汉界的卒子,倒退就违背了我一生的法则。至于方向,师父和裸岛上的女子都曾跟我说过,只要向北,我总会抵达北极。
一路向北。
淫雨霏霏,我独自游行在海中,忘了多久,只知道日落月升已经三次,待初阳乍起,我看到了一个小岛,我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的上岸然后见证一些传奇故事,因为这次我有点担心,我隐隐觉得这个岛不同往常。岛的上空弥漫这一些黑色的烟雾,倏尔又变成白色的浓烟,像魔法一样,而太阳穿梭其中,绕来绕去,时隐时现,好像认识这气态的“黑白无常”,在跟它们快乐的嬉戏。
想来,大风大浪已经经历了一些,大不了赔上一条企鹅命,世间万般苦难能奈我何——登岛!
叼着嘴里的鱼,我大摇大摆的上了岸,对着空荡荡的岛屿喊着:有人吗?有鸟嘛?有树嘛?
死寂!
人影连半个都没见到,哪怕是骷髅头或是一个脚印;鸟也没有,没有叽叽喳喳,也没有一点鸟屎;树,也没有,满地都是枯黄发灰的干草,虽然这些草的根在地里,但一拔即断,清脆如薯条,就是不好吃,苦。
心中的疑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我朝岛中走去,心想着,这种鬼地方,应该是没有人的,但至少有个什么动物吧,比如一只灰黄色的蝴蝶,一只瘸腿的蚂蚱,或是瞎眼的老鼠?
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定潜藏着某种危险,我就那样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片花海,像玫瑰但是比红玫瑰花瓣要大,颜色要浅,浅中还夹杂着一点暗灰色,它们一朵朵在风中招展,花瓣可大可小的变幻着,像是在跳一种舞蹈,而这种舞蹈只有它们自己能懂。我慢慢的靠近花海,眼睛模糊又清晰,从花海中飘出一个身影,他向我走来,我向他走去,摸摸自己的肚皮,擦擦眼睛,我看到的居然是我的爸爸,他怎么会来到这个岛上,难道他一直不放心我在跟踪我嘛?难道父亲要跟我一起实现伟大的企鹅梦嘛?或是父亲看我闹腾够了,要把我带回去呢?我承认当初的告别太过简陋,就像不告而别,但既然他们不懂我的抱负,离家出走也应该是可以原谅的。如果爸爸要跟我一起走,我一定会欢迎他的,换做是邻家的那只胖企鹅,我可不愿意。到时候地球上的报纸都将报到:一对企鹅父子万里迢迢赶赴北极与北极熊争霸!但是,若爸爸要把我拖回北极去,我一定要狠狠的咬他,然后赶紧跑,我记得来时的路,哪怕他是我父亲,我也一定会咬他的。
看着父亲一步步的走进,我的心情起伏不定,归根结底是有点激动的,毕竟我离家已经好久,说不想念那是假的。我忍不住相思之情扑向父亲,忽然父亲变成了大副,就是那个欺负师父还搂着两个女人睡觉的大副,他一脸凶恶的瞅着我,还一巴掌呼过来,打的我眼冒金星,那些金星又变成蝴蝶飞走了。可恶的大副说,混账东西,偷吃我的罐头,不过,你的罪过都让你的师父来承担了,他从此以后再没有女人可睡,这都是你的罪过,你真是个可耻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你的师父买单你的罪过;我正想和他争辩,比起我的嘴馋他的恶才是我师父的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比起我的存在,是他的一切才让我师父感到悲哀和伤痛的;可是我话还没说出口,他又一巴掌打过来,我脸上的毛都让他打得褶皱了,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人,打人不打脸的江湖规矩都不懂,打不过他我也没办法,正准备逃走的时候,我的手被一个他的厚重的巴掌给抓住了,我回头一看,竟然是战斗部落的那个父亲,他恶狠狠的冲我吼叫,都是你这个怪物的出现才破坏了我们一家的安乐,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不会带你出去玩,山羊就不会跟着,就不会吃那个恶人的草,我们一家也不会为了尊严战斗而死亡。我想了一下,好像无从辩驳,毕竟是我的出现才带来的这一切,我我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低头说:
我将承你们的战魂继续远走,不惧任何苦难。
哼,承我们的战魂是要战斗的,蠢货,而不是逃走!你是懦夫!
我刚要张嘴,他一巴掌打了过来,继续吼我:你知道人死了要去地狱的是吗,你知道的,地狱并不恐怖,只是那里太臭了,汗臭味、屎粪味、月经味、精子味、鲜血味、油烟味,还有腐烂的尸体和变绿的水塘,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我为尊严献出生命,是我的选择,本不该怪你,但是那里的气味太难闻了,我一定要你去感受一下,跟我走,跟我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
我吓的挣脱他的手,赶紧跑,一头撞向了一颗树,咦,刚刚没有树,怎么现在有了,还是一颗千年橡树,我的脑袋被撞起了一个大泡,那个泡泡越长越大,越来越透明,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泡泡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七彩的彩虹泡,很美,大概几秒钟后,那个泡泡终于爆炸了,幸好它的冲击波比较小,除了我的脑浆像锤子下的豆浆爆裂外,别的五官尚好,我开始觉得脑袋有点疼,风吹过有点冷,听到“哞”的一声,一只公牛走过来,我躺在地方,无法动弹,疼的不能喊,只是不停的流眼泪。这只公牛的角有点歪,不算端正,我好像见过他,等他开始说话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他是被我骗过的一只公牛,那次我为了逃命,把他出卖给了鳄鱼潭里的大当家。我为了逃命,牺牲了他,没有征求他意见就这样做了,这是我路上隐痛最深的地方。
公牛说,你知道被一群鳄鱼撕裂手脚脑袋的痛苦嘛,你知道我的骨头像饼干一样被他们嘎嘣嘎嘣的嚼碎的感觉嘛,你知道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四肢和屁股肚子一点点被鳄鱼吞下去的感觉嘛,你知道被一个自以为是朋友的动物背叛的感觉嘛?公牛说着又过来踹我,我忙抱着脑袋,免得他再把我的五官给猜得人模狗样的,这时,公牛的蹄子变成了裸岛上的一个女人的手,这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个拥有美丽乳房的女子,只是现在,她的腿上满是鲜血的污渍,表情很痛苦,嘴巴张的很大,似乎在撕心裂肺的呐喊,我真希望她能把嘴给合上,这样我就少一分内疚。我以为她会过来咬我的鼻子,怪我多管闲事,可是,我想多了,她居然在用她的青筋暴起的手抚摸我,很柔和,很温暖,就像妈妈当年摸我我的头一样,她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我的眼泪继续流着,不完全是因为疼。她的谢谢很轻,但对我来说,足够了。我将有勇气站起来,继续前行。
我挣扎着,手扶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向该女子,结果她又消失了,后面的橡树消失了,花海也小时了,我面前只有大的两株牵牛花,他们那深紫色的大花瓣足够装下两个我,中间有一个又厚又粗的花蕊,就像一棵初生的白桦,这两株牵牛花像情侣一样纠缠在一起,情意绵绵。我还未见过这么大的牵牛花。我摸了摸脑袋,奇怪的是刚刚那炸开的气泡和崩裂的脑浆都神奇的消失了,就像一场梦,只是我不知道现在是否梦醒了。我知道这一切极有可能是我面前的这朵大花搞的鬼,于是,我质问她:
我刚刚看到的东西是你搞的鬼嘛,大牵牛花?
“牵牛花?”她用极其妖艳扭捏的声音对我说,我是巨魔芋,你刚刚的幻象都是我制造的,只可惜,你居然没在那么大的精神压力下选择自杀。
你能看到我所看到的幻象?
说到这儿,我闻到了一股恶臭味,让我感到恶心,把最后吃的几条鱼都吐了出来,然后这才看到地上尸骨累累,飞禽走兽甚至人骨都有,只是那些骨头都有些发黑发臭,似乎在太阳的曝晒和烟雾的浸染下已经好久好久。
我吐完了,然后她说,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再让你产生幻象,这次我一定可以杀死你!
不!你杀不死我的,我已经经受了那么多,我有过,有失,有罪,也有罚,也曾问心有愧,也曾长夜无眠,但我知道这是我追梦路上的该有的经历,如果重来,可能我还是无法避免,既然如此,我只能在哭过笑过之后告诉自己,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要游下去,不到北极誓不罢休!哪怕是死了,我也会让我的灵魂飘过去,此生,我就这一个梦想,如果让我放弃回到南极抓虾捕鱼,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巨魔芋摇了摇自己的大花瓣,那颜色鲜艳的都快滴出来了,我承认,我差点又恍惚的进入她的幻象中。
她说,我是死神的女佣,我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经过死神岛的动物和植物,但是我今天累了,就放你走吧。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了一句“谢谢”,难道是在感恩她饶恕我的生命嘛?
她在我临走的时候说:其实,我也曾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和我的——
“和什么?”我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刚刚很明显的两株巨魔芋变成了一株,那一株沉默的雄魔芋消失不见了,难道她的梦想是——
我不再妄测,毕竟直到此时我才真正的走出幻象,那就赶紧走吧,免得她反悔或是寂寞了把我留在这里,陪她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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