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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至从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小可.
我没有特意去寻找，我甚至没有刻意的在分开的时候去问她的联系方式。我知道，要是想找到一个人，还是能找到了，比如去问那个主治医生。
但是我没有，我私心是想着，这样，我就能当小可永远都活着。那个和我说，要是能重新来一次的话，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小可，她一定和她的妈妈一起开心的生活着。
2.
大城市的三甲医院，简直是人满为患，做手术还要预约排队，等我们约上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了。
母亲一直闹着要回老家，说老家的医院也能做这个手术的。其实她是潜意识的觉得在大城市花费会更多，对于年老的父母来说，他们没有了赚钱的能力，又尽可能的不想给子女造成负担，觉得省钱就是赚钱了。
我自然是不肯，各种哄，各种劝，都用上了威胁。我也知道家里的医院能做这种小手术，但是我依然想尽我最大的努力给母亲最好的，包括医疗。
我不认识小可，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住院部楼道上，那个对我们慈眉善目的主治医生正很凶的问她：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住院。
我微微皱了下眉，听到小可回答：住院就能治好吗，不是都说治不好了吗？
后面的对话，我没有听清楚，但是2天之后，小可住到了我们的同一间病房。和一开始见到的浓妆艳抹不一样，素颜的小可有种领家女孩的感觉。
3.
宫颈癌。隔壁床的八卦阿姨趁着小可不在房间，跑过去看床头的牌子。
才25岁，可惜了。阿姨嘴里啧啧有声。说不定是那种职业的人。
我很难把这个病和小可联系在一起，也很难和阿姨嘴里说的肯定是那种职业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小可回来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点怪，阿姨甚至还把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到了不靠小可病床的这一头，仿佛能传染一样。小可楞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小可在房间的时候，基本沉默，除了护士量体温的对话，基本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来看她。我有好几次都想问小可，你的父母呢，都被母亲拉住。
母亲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不得已，要是她不想说，你别问。
4.
你要来一根吗？
住院部的电梯也是经常性的挤不上，我一般会选择走楼梯，就当锻炼了。在住院的第5天，母亲已经入睡，我心绪不宁，想着去楼下溜达一圈，在楼梯拐角遇上了小可，她正在抽烟。烟雾中，她的脸有些模糊。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抽。
是啊。小可笑了，笑声在楼梯间传来回声，有点怪异。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怎么会抽烟呢。
我说：抽烟不好，影响健康。抽烟也不代表就不是好女孩。
说不定我就下不了几天后的手术台了。小可悠悠的说，抽一根也没事的。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准备绕过她下楼。
然而在经过她的时候，小可忽然说了一句：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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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的母亲在我5岁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丈夫的家暴，丢下我离家出走了。
在农村，一个没有母亲的贫困家庭，父亲又是一个赌鬼、酒鬼，还有暴力倾向，我的童年是极其悲惨的。
缺乏家庭温暖的孩子，很容易早熟，也很容易去依赖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我就是在16岁那年遇上林的，林是个混混，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待我很好，他带着我躲过父亲的拳头，带着我去吃我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带着我去各种游乐场玩，虽然是爬墙进去的，在我生病的时候带我去看病……给了我家的温暖。
小可说：就算我现在要死了，就算是林害的我这样，哪怕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依然忘记不了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温暖。
林是爱过我的，只是后来变了。小可坚定的说。
认识林之后，我很快乐，没有母爱，也缺少父爱的我，坚定的认为林是这世上最好的人，19岁那年，我义无反顾的跟着林来到的X市。
然而这个城市没有办法容忍两个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的孩子，更何况我们也吃不了苦。我们很快就吃不上饭了。
林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离房东说再不付房租就打包滚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一天。林在回到地下室的时候，给我带去了一套新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面对我的疑问，他说自己找到了好工作。
我很开心，我们一起喝酒庆祝，直到第二天醒来，我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我的旁边，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面对我的责问，他表现的很坦然，他说：我养了你好几年，是不是轮也轮到你了。
小可说：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只有林了，我要是不答应，我唯一的人也会离开我的。
我不想回家，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只会打我的父亲。小可没有看我，只是又抽了一口烟。
就这样，我开始化那种很浓的妆，开始抽烟，在其他同龄人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我走上了一条不应该走的路。
这是报应吗？小可看着我说道，其实我在去年就发现了这个病，医生劝我动手术，说早期的成功率很高，但是我没钱，再加上动手术，要人签字的，谁来给我签字呢。知道那个主治医生为什么每次看到我都很生气的样子吗？他是个好医生，他希望我能活着。
我说：林呢？
他走了，他在知道我的病之后就走了。
走了也好， 林在我小时候，给了我这么多的温暖，现在这样的我，算是，算是还清了吧，我们终于互不相欠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母亲。
这次我说了，总要有人签字不是，总要有人付钱不是。小可开始抽泣。
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是不爱我的，我觉得她会嫌弃我脏的。但是她知道是来医院签字手术，知道是什么病的时候，她在那边哭的很厉害。我的母亲，她其实是爱我的，我没能早点理解她，也没能听她的劝，我一直对她重新嫁人深深的愤慨，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要带我过去的请求。
我以前一点都不怕死，去年刚知道的时候，就想着，死就死了呗，既然活着这么累。但是现在，我不想死了，我好想好好的活着，我还没有和我的母亲一起好好的生活过呢，我还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呢。小可看着我说：我现在好怕。
我抱着小可，拍着她的背，我说：小可，你放心，你会好的，不过，你要戒烟了。
怀中的小可哭的一塌糊涂。
6.
母亲可以出院了，我和小可说，我明天来陪你做手术，她说，不了，你在家陪阿姨就好。我妈妈在，我爸爸也在。
我看着那个憨憨的大叔，小可的继父，他冲我笑着说：你放心，我们家小可，我们会好好看着的。谢谢你啊，小可说，这几天你很照顾她。
我看着小可，眼前这一幕，是小可最想要的，有爱她的母亲，还有父亲。
我说：加油，小可。
小可笑着点头，她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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