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面有个密码门,只有财务和高管才能进去。门下边是一些小摆件,四只披着锦鞍的东南亚小象,十二根金灿灿的羚羊角。
沙发座位,每个位置上都有一只靠枕。A区的中间是“枝繁叶茂”的灯泡树,与灯泡树一样颜色是挂在吊顶上的布罩吊灯。粉底带花发布罩散发柔和温馨的光,与此时播放的轻柔音乐极为相称。
章姐姐把我交给一位姑娘就在一旁用电脑忙自己的事,跟主管聊的时候我时常会看一下章庭,希望眼神对上的时候,表示一下我的感谢。但她全程下来都没往我这边看,仿佛刚才跟我聊天的,带我进来的不是她本人。有点想不通,怎么一下子成陌生人了。
主管指导我填表,待我填好了,告诉餐厅的规定。
九点半打卡上班,九点半下班。包中餐跟晚餐,夜里还有夜宵。我们这里有员工宿舍,到时候你买点日用品可以搬进去住。我们这里服务员的工资是2400一个月,做六休一,轮休。
包吃包住,还可以整天呆在空调下,不用风吹日晒,比发传单好多了,当然是万分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就可以过来领制服上班。现在你回去,准备点东西搬到宿舍里去。
好的,谢谢您,明天见。
我走的时候,章庭依旧埋头电脑上。她肯定很忙,时间宝贵,毕竟这家装潢很棒的餐厅是她在打理,别人看到她要喊一声章总。
出来后,除了不遂心的时候,我很少想起家里。之前工作一直不稳定,我没给母亲里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已经不在老家照顾祖母,不知道以泪目相送的祖母是否会在她腿疼的时候想到我。
应该会吧,毕竟离别前夕,我留给她的是好的印象。她会念着我的好,就比如我只要想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擦泪的佝偻身形。这个可怜的模样将会永远留存我脑海里,在我再次见到她之前。
当我意识到人情社会里也存在近因效应,我就开始拿来为己所用。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聪明的人,但我是一个模仿力极好的人。让他们记住我的好,忘了的我不好。
有了固定的工作,固定的薪水,我才给孟叔林发短信,告诉我的状况。
前段时间,也就是离开他后的一段时间,我一天就吃俩馒头。河南馍非常实在,一个能顶上南方俩儿馒头。嚼到五分烂就吞下,两三口下来,肚子就能感觉到饱。嗓子干到冒烟,随便找个公厕等没人的时候接瓶水。十来天,斤斤计较地活来下。
早忘了什么是尊严,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适应,变变扭扭的,跟做贼似的。日子久了,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代表脸皮厚了。
火车上的人讲过什么,发过什么誓,早就他妈给忘了。
我曾执着于内心世界,执着于伤感,可是坐火车来到这后,白天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浑浑噩噩的。到了晚上,累了一天,腿酸脖子疼,迷迷糊糊很容易睡过去。没有时间腾给自己,没有时间关注自己。
我连唯一的悲伤都没有了,泯然众人矣。
我发消息给他,那边立马回复,我有点小得意。我不跟他似的,猴急。心里打定主意,先晾晾他,洗头洗澡后再回。
日夜温差有点大,此时夜风带着落露的凉意造访各家的阳台。我顶着湿发回复他消息,好家伙,一打开看有五六条未读。
明天我去找你,庆祝一下咱门李欣同志成功找到工作。
明天周末放假,有的是时间,吃完饭我们去欢乐园,你们小女孩子一定很喜欢。
李欣同志失踪了吗?怎么不回我信息?呼叫,呼叫!!!!
真被人贩子拐卖去山沟沟里了吗?好桑心呐,我不信!!!!!
是不是我让你太烦了呀,不想跟我聊天呀,想像上次一样吗,忽然走人消失不见,音信全无。
呜呜呜,真被嫌弃了,再不回短信,我就打电话了。1、2、3……100,好吧。十五分钟过去了,看来是真不想理我。
说实话,我一点也没觉得这是可爱。确实嫌弃,一个大男人,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发这些话,怪恶心的。正常一点不好吗?也不看自己跟这些话搭不搭,物极必反,懂不懂!
世界上最好的关系莫过于两心欢喜,两厢情愿。爱与被爱的天平永不倾斜,如此便没有冤情。但世间往往不是理想状态,比如,孟叔林和李欣。
似乎认清自己是被爱的一方,李欣总有恃无恐消费孟叔林的关怀。其实她心里明知道这样不正确,不道德。知不可为而为之,她时常人格分裂,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说服自己,自己是喜欢他的。接受喜欢人的馈赠,应该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我们住一起,好吗。
吃完饭,他拉着我去公园。走到一半,脚疼。他建议坐一会,我头有些沉,整个背部贴在座椅靠背上。
他拉我起来,右臂环住我左肩,我就靠在他臂弯里。男人的气息,透过衣料子传递出来,女性对男性天然的渴望,一下子击中我的头脑。博士的男人,我承认我是喜欢他大脑的。
有了这种渴望,我顿时融化成瘫软的橡皮泥。他似乎感应到了,娟秀的手掌覆盖在我脑门。
李欣,你感冒了吗?要不我送你回家。
我一头倒在床上,他替我盖空调被的时候,气息喷到我脸上。
陌生的感觉又来了,捏被子的过程似乎格外漫长,他是故意的,一定是这样。
既然效仿巫山神女,自荐枕席,我这个王,不能让他落空。
你感冒了吗?脸很红,嘴巴也烫。
嘴巴碰到他脸,声息热浪撼动耳窝内壁的细汗毛。我以为自己是个调情的高手,没想到这厮平时斯斯文文的,浪起来连我也甘拜下风。
他坐上来,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点后悔之前给的暗示。
仿佛置身滚烫的空气中,大脑混沌不清,任由他抱上,然后一通亲吻。
湿漉漉的嘴巴,不安的舌头,这一切感觉太过于陌生。左手开始乱摸,穿透一层层衣服,接触肌肤,有目的地游移。尘封已久的大门,一只娟秀的手掌覆盖门上的铺首。
生涩的痛意,呻吟叫唤,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在里面。黄片上的女的,都是这么叫唤的。
我看黄片是很小的时候。市面上有很多关于蛇的碟子,堂哥和同村的发小会聚在一起,锁在一个房间。
有时候大奶奶让我叫哥吃饭,我推开门看到电视机里面有个漂亮的姐姐骑在书生的身上,他们都光着身子,没穿衣服。他们看到我就跟没看到一样,肯定是把我当成一无所知的小孩了。
我确实是个小孩,但不至于一无所知。至少,我知道电视机里的两个人是快乐的,因为声音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发出愉悦的叫声?为什么看这种片子会尿急和心悸的本能?为什么我内心会十分好奇并且向往?
我想,我对性的认知和好奇,正源于小时候对黄片的接触。
那时候的我好似东施效颦,以为呻吟叫唤是正常,不叫才是不尊重。眼睛紧紧闭上,宛如一根木头,虽然内心早已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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