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梦里

作者: 暖树_6538 | 来源:发表于2019-03-13 21:12 被阅读571次

    三月该是早春了,高原却并不是这样,冬日的寒意未消,昨晚竟然还飘了点薄雪,像冬天的尾巴又一次扫了过来。

    在这样的淫威下,树木全都静默,没有要发芽的意思。惊蛰已过,节候却并没有将蛰伏在寒冬下的生灵惊醒,植物的青绿仍然隐隐约约地藏在光秃秃的枯枝里,一个小芽也不敢探出头来,好像都用外衣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使盛开。高原上的人好比住在山上,山下的花都开完了,我们的花才不紧不慢地开放,到那时已是四月了。

    我问家乡的朋友,那边的花开了没有,她说,花儿开得正盛,有些都快败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上来。想来,也有十多年不曾好好看过故乡的春天了。高中时就去了县城,整日被周遭的钢筋混凝土包围,一个月回乡一次,三月开学,等到四月回去,春早已尽了。后来,大学和工作都在异地,故乡的春天自然越来越远了。

    所幸,思想和文字是自由的,它从不为眼前之物的束缚而萎靡困顿。我的思绪,不由得穿过窗外的高楼和秃露着身躯的山峦,一路向东、向南,从青藏高原来到四川盆地,从雪域之城来到山花烂漫的乡野。

    南国的春天像一个温软香甜的梦,所有鲜嫩的色彩都从大地里钻出来,桃红柳绿,杏粉梨白,一团团一蔟蔟地,点染在山腰河沿,在房前屋后,在阡陌之间。油菜花开得最是尽情,呼啦一下子,就成了金灿灿的一大片。没有办法,农人鼓舞着它,养蜂的人也指望着它呐。木香的藤条上也应该抽出了暗红色的小芽,叶片正一天天展开,一点点变绿,在柔弱的春风里轻颤。槐花有紫红的,有白的,一串串隐在绿叶子间,可是,蜂蝶不会放过它,小孩子要寻它的花心来吃,做菜的巧妇也需得它。梧桐花开出点点优雅的紫色,不几天就落了,落在小学校的土坝院子里,我们捡起来,套在十个手指头上,学电视里太太小姐的样子。山桐子也绽开了好看的花,心处一点红艳,漫到四周成了一圈儿白,那么高大魁梧的山桐子树一下子就娇柔起来。花开得热闹,蜂蝶也嗡嗡然忙个不停,山村变了样子。

    住在我家隔壁的张大娘,种了一小片桃树在屋后的山坡上。我上学放学都要穿过那片桃林。春时,也是繁花满枝,落英缤纷。可是小孩子哪管那么多,置身其中并不觉得怎样好看,只是走过之后,回头一看,竟是半坡红霞,就觉得这一处与别处不一样。

    数次回去,桃林还在,只是规模越来越小了。

    我经历过的故乡的那一个个春天,真是眼花缭乱又令人欣喜的时节。年一过,正月还没出头,农人就忙碌了起来。育棉花,育包谷,育秧……他们把种子精挑细选,再一粒粒按入暖湿肥沃的泥床里。那是农人为种子精心准备的真正的泥床——在一垄地上施好肥,浇上水,让土壤的湿度相宜,再用抹墙泥的抹子抹平……那就是春耕,小学二年级的课本里就有这一课,我还记得课本的那一页上印着农人赶着耕牛在黑土地上劳动,田埂上开着一树树的花,是桃花李花杏花无疑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小学校里,孩子们朗声读着《春耕》这一课,不远的农田里也正是这一课的景象。大地不就是一本生动的书吗?是自然的时序将它翻到了这一页。

    关于春天,只愿身在梦中,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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