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6年的春节回老家,夜里发梦,出现的非常惊恐的一幕,至今想来依旧后背直冒冷汗,令人毛骨悚然。
大年初六准备返回深圳了,所以初五的晚上老爸老妈特意做了一桌好饭菜,一家人欢聚一堂,有我的弟弟和弟媳,及他们的一对儿女,大的是女儿,叫囡囡;小的是儿子,叫淘淘,小家伙特调皮。此外,我的大妹和妹夫也一起赶过来过年,且带着她们的独生女儿花花过来的,父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外面的鞭炮声时断时续,五颜六色的烟花透过窗间忽明忽暗的闪现,似乎在提示着人们正在过年,大家还都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
老妈用她那响亮的大嗓门,叫着这个,喊着那个,生怕忘记哪一个似的,大家都陆续围坐桌旁,首先由老爸发言,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习惯,老爸顿了顿,轻咳了一下,用他那夹杂山东腔的东北口音说道:那个啥!吃完这顿团圆饭,你们哪儿来的就要回哪儿去了,回去都好好干,最要紧的是照看好孩?子们,挣钱多少的不打紧,我和你妈就图个大小平安,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比啥都强,那行吧!我们喝一杯吃饭吧!伴随老爸的即兴发言,大家都附和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孩子们迫不急待的拿起筷子,叉子,勺子……我几杯牛二下肚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跟老妈说,白天去李家村小姑家,好像人瘦了很多,话也不多,愁眉苦脸的,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一旁的老弟也附和着说,是同往年不一样……,老妈说:没听到有嘛事啊!她和你小姑父一年在外面开馒头房不少抓钱啊?听说年根刚在城里买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花了三十多万呢!又新买了一辆轿子……要说有愁事,也就是儿子说媳妇的事儿,你表弟大学毕业后,在天津打工,一个月能挣三四仟块,就是年龄大点儿了,有二十八九了吧?!这在咱乡下,可不太好找,像他这个岁数的半大小伙子们,孩子都到处跑了……老爸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半夜了,大家各自散去安歇了!
我多喝了几杯,睡得很沉很沉……忽然披头散发,一身白色睡衣的小姑晃晃悠悠的朝我走来,喊着我的乳名,大兵啊!我冤枉啊,我不甘心啊!你小姑父那个没良心的,在外面弄了个小狐狸精,三天两头拿钱给她不说,总是找碴跟我吵架,对我拳打脚踢的……这日子可怎么捱下去啊?小飞(表弟乳名)还没说上媳妇来,小燕子(小表妹)才上小学,你有文化,你救救我啊……突然满身是血的小姑扑向了我……我惊恐的望着她,小姑,你从哪儿来啊?她凄厉的声音回复道:我来自地狱……我一下子被吓醒了,浑身都冒冷汗,酒意全无了,这时旁边老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才意识到原来是一场恶梦,我长叹一声,出去小解了一下,回到被窝,却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眠,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莫非真像人说的那样,梦由心生吗?由于太担心她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不过,这梦也太……忽然我又自我安慰,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我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就鸡鸣亮天了,我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餐,没同任何人讲此恶梦情况,于是我踏上了南下深圳的列车,把此事放在我心底,向谁都没有再提起。
动铁的速度就是快,真的是朝发夕至啊!当日下午五点抵达深圳,呼吸暖洋洋的潮湿空气,望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种工作的紧迫从脑中闪过,明天又要开工干活了。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乘坐地铁去上班,突然接到了堂弟的电话,他说:“小姑挂了(死亡之意)!问我是否要再返回老家参加丧殡……”后面的话全然没听清,脑袋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我竟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他,大约十秒左右才回过神来,只听电话里一直是堂弟喂喂的焦急催促声,这是真的吗?她才四十几岁,那么年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歇斯底里的对着话筒吼叫着,引来了匆忙人群的异样目光,我全然不知如何到的公司,老板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问明缘由让我先回家休息一天,若确定再回老家就给他打电话续假。从公司回来的路上,我再次打电话给父母核实此事,电话中老妈告知我,你小姑家人说早上心肌梗塞,紧急送医院抢救无效……,可她从没有听说有这种病啊?!我狐疑的问了一句,并说前两天还好好的……最后老妈告诉我不用再返回了,因为老家的风俗,年轻人意外而亡不过夜就要火化埋葬,所以回去也见不到面了!就这样我没有回去参加小姑的葬礼。
不过,一连几晚都会梦见一身白衣的小姑,苍白的脸上带着忿怒向我哭诉……每每梦中惊醒,总是大汗淋漓!于是老婆劝我清明节回去祭典一下吧!死者为大,毕竟你和小姑年龄相仿,感情很深,不回去她在那边会怪你的……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清明节,我再次踏上北去的列车回老家去给小姑上坟,并同父母一起去祭典先人。回到家后,旧事重提,只见老妈眼圈发红,她未言先泣,儿子,你小姑死得冤啊,她死不瞑目啊!原来听说,她死于肺部呛水窒息而死,医院的大夫回忆,送到医院时就已经咽气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因为应家人的要求送进急救室,履行完了一整套抢救程序,这才宣布抢救无效死亡!……我惊讶得嘴张得好大,随后义愤填膺,怒发冲冠的嚷道,一定要查出真凶,以告慰小姑的在天之灵!老妈泣不成声的说,事情已经了结了,你大伯他们做的主,说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如果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不利于孩子找对象,老家的风俗是这样,家风不好的话,影响下一代的婚嫁,看看两个可怜的娃,表弟刚大学毕业,表妹才上初中……可是如此一来,冤死的小姑又如何暝目,我老妈和小姑的感情很深,她嫁过来时,小姑尚在襁褓中,是她一手把其拉扯大的。只是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又无有力的他杀证据,又能奈何呢?
……
清明节那天,我同父母殳其他堂兄弟一起去给小姑烧纸上坟,只见李家村马路旁的大地里,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堆起于平地上,特别扎眼,为何没有入李家的祖坟呢?我感到很纳闷,这个问题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烧完纸磕了头,大家又一起去王家祖坟祭拜,中午喝酒时,大家无意中又谈到了小姑离奇死亡的话题,大家七嘴八舌,一个堂弟说:我们老王家真叫前后两庄的人看不起,自己的亲妹妹冤死,不去报案缉凶,还让自己的堂哥做主私了……说这话的是心直口快的堂弟王玉刚,我顿时警觉地问,兄弟,这是咋回事?刚子满脸胀红地说:咋回事?大家都知道咋回事,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其实……这时他的弟弟王玉铁,大家都习惯喊他铁子,拽了拽刚子的衣襟,吼道:你别喝了几杯猫尿,不知自己姓啥!回头对我说,大哥,他喝大了,我送他回去醒醒洒,哥几个慢慢儿喝着啊!说完踉踉跄跄地出去了,屋里恢复了安静,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不欢而散了。
我带着疑问回家便睡了,一觉醒来,回味酒桌的那番话,总感觉有弦外之音,莫非小姑的死另有隐情,本来就让人匪夷所思,大过年的喜庆日子,四十几岁的年纪……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回想起刚子的话,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于是起身去问老妈,走进客厅,看见老妈正在独自喝茶,见我走来便问道,喝了多少酒啊?满层子的酒气,呼噜声打得震天响,过来喝杯茶醒醒酒!我回应着便坐了下来,老妈,问你个事,今天上完坟,哥几个坐下来喝了杯,聊天时又谈到了小姑的死因问题,听说大家都知道一些细节,您能跟我说一说吗?老妈先是一楞,很快恢复了平静,她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她也是赶集时听李家村的人说,你小姑凌晨自己想不开,一头扎进大水缸里,两脚朝上被水呛死了,当时还穿着睡衣,好吓人哩!老李家人当时很害怕,毕竟人命关天啊!赶紧呼叫120,慌称突发心肌梗塞,人家急救人员赶到一看,人都没气了,转身就要走,被老李家的人苦苦哀求,听说封了个大红包,这才把人拉到市人民医院,后面的事,你就都听说了”。老妈一口气讲完,气定神闲,好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我听后厉声责问道,既然都知道小姑冤死的情况,那还不赶紧报警,让公安局的人立案侦查,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样冤死的小姑才会瞑目啊!我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老妈却很平静,你咋呼个啥呀!当时你大伯他们不是商定了解决办法了吗?再说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你如何报案啊?道听途说的话能当证据吗?我一时竟语塞了,不知如何作答。
小姑托梦给我,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为她冤死的灵魂讨个说法吗?而我是她唯一可信赖的人吗?不对呀!她的儿子,我的表弟小飞不可以吗?他才是更合适的人选啊?名正言顺嘛!那毕竟是他的亲娘啊!我自己在脑海里快速盘算着,该如何查出凶手,让小姑那个冤死的魂灵不再四处飘荡,可以安静的去它该去的地方!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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