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都是命的事儿（二）

人啊，都是命的事儿（二）

且说赵亮种五亩薄地，放牛为生，日子有些清苦。但是他从不抱怨，每天日出赶牛上山，日落而归，常以歌声作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牛在山坡吃草，赵亮则坐在不远处捧读易经，俨然一个与世无争的高人雅士。

村子不小，有几百户七八百人，地处辽吉两省的边上，再过五六里路就出省了。多年来倒也民心古朴，大家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可是，这二年村里开始不安分了，时常出现些怪事，尤其入冬后，村子里频频发生火灾，还都是柴垛或是苞米杆垛着火，不是村东就是村西，要么街南，要么道北。明摆着是人为纵火。村里安排民兵晚上值班巡逻，也没管事，火该着还是着。搞得村民们人心惶惶，谈火色变。尤其是月黑风高的夜晚，有的人家都不敢睡觉，生怕自己家柴垛烧了起来。

这个看似很平常的小山村，除了有赵亮这样特立独行的怪人，还有两个神奇人物，一个住在村西，外号叫”王九命”，是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主，偷鸡摸狗啥都干，所以没少挨揍，也没少被派出所收拾，可是”王九命”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关个十天半个月还得放出来。有一回犯了事，警察来抓他，他竟拒捕逃跑，被警察一枪打在后脚跟上，从此落下了残疾。还有一次偷邻家的鸡，被邻居打了个半死，没吃一片药硬是挺了过来，如此一次次劫难，他都能大难不死，安然度过。于是有人说他属猫的，有九条命，所以就得了个外号“王九命”。

另一个人物外号叫“詹二虎”，也是个瘸子。原本这詹二虎是个正经人家的孩子，父亲是个老村干部，早些年当过村里的治保委员，所以孩子根红苗壮，品质并不坏。可是那年上山伐木让树砸断了腿，落下了残疾，眼见着哥哥弟弟都娶了媳妇成了家，自己还是孤身寡人一个，从此性格开始扭曲，感觉人生无望，就索性破锣破摔，自甘堕落。这下可好，曾经是治保主任的老父亲甚感打脸，干脆把詹二虎逐出家门。由此更让詹二虎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渐渐成了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地头蛇。

那么村子里的火到底是谁放的呢？大家伙心里都明镜似的，除了这两个家伙，还有谁能这么缺德啊？可是明明知道是这俩家伙所为，谁又敢出头去抓住这个纵火贼呢？

只有赵亮不怕这个，不是说他有一身功夫，关键是他有这个勇气。赵亮准备出头做这事。但是他并没有声张，只是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如果天天去跟踪这两个人物，那也不可能，一来自己分身无术，二来自己还有放牛和学习的事要做呢。再者一旦被两个家伙发现了，漏了风声，打草惊蛇就弄巧成拙了。所以他做了个周全的计划。首先他对前几场火灾做了分析，火灾发生的时间、地点，火灾发生的频率。心里就有了谱。

他决定先用排除法锁定嫌疑人，他觉得王九命可能性不大。虽然王九命坏事没少干，偷鸡摸狗，大都是有利可图，放火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可能不会干。但判断归判断，还得通过实际侦查结果断定。所以他关注了王九命几天，见王九命每天都是吃完晚饭，就到村口的的小卖店门口看人家打牌，虽然没有人待见他，他也能做上个把小时，九点钟不到，就回家睡觉。

着火那天也是，着火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王九命回到家里，就熄灯了，并没有再出来。看来确实不是这个家伙所为。那么目标就落在詹二虎身上了！

詹二虎离赵亮家并不远，只隔两户人家，抻直了不到一百米。所以监视起来还不太费劲。利用看书的空档也能过去瞧上一眼。

那天晚上，有点西风，但并不算太大。赵亮预感到这天晚上要有事发生。吃完了晚饭，看了一会书，眼瞅时间八点半点多了，就出了家门，拐到詹二虎的家对面，爬上一个空玉米仓子，注视着詹二虎的家门。

农村的夜晚，一过了八点半，大多人家就开始睡觉了。整个村子渐渐黑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赵亮呆在苞米仓子里，开始觉得有点冷了起来，他轻轻搓搓手，不时瞄一眼詹二虎的门，心里有点犯嘀咕：难道这家伙今晚没动静了？他决定再坚持一会。

大约又过了两根烟的功夫，詹二虎家的门轻轻地开了，钻出个黑影直奔院外而去。看那一晃一晃的身形，不用说就知道必是詹二虎无疑了。

赵亮轻轻跳下玉米楼子，悄悄地尾随在后边。到了村中间的十字街，黑影开始向南走去。赵亮知道村南边有几垛玉米秆，是养牛户用来喂牛的饲料。一旦少烧起来，恐怕几垛都得悬，于是脚下就加快了几步。

前边的黑影来到玉米杆垛边上停下来，黑地里四下看了看，就奔靠边下风口的一垛走了过去。来到垛根底下，他并没有划火柴或是用打火机，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束已经燃着的香来，顺手插在玉米垛上，然后还拽了几把玉米叶子把香围在中间，好么这家伙放火还真有一套独到之处呢！

原来詹二虎为了放火又不被人怀疑，想出了奇妙的法子，用三根香缠成一束，然后在香的周围再绑上一圈火柴，香燃到火柴引燃火柴，火柴燃烧再点燃柴草，而这时他早已回到家里进被窝睡觉了，或者跑到卖店家假装看打麻将呢。（当然这是詹二虎被抓后交代出来的）

这一切，赵亮在远处当然看不见，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豆大的小火亮，在玉米垛边上闪烁着。

再说那黑影做好了这一切，反身就往回走，在雪光的反射下，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赵亮进一步断定就是詹二虎了。

待詹二虎走近过来，赵亮从暗处噌地跳出来，挡住了去路，问了一声：”这么晚，你去苞米杆子垛干什么？”

突如其来地从暗处钻出个人来，着实让詹二虎吓了一跳，本来就做贼心虚，即便詹二虎这几年做了不少坏事，这突然被人发现还是有点害怕，未免有些口吃：”我……去丢……丢垃圾。”

”胡说，谁大晚上的去丢垃圾，你肯定去放火了去了吧？”

”别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呢！”詹二虎开始狡辩。

”那好，你跟我回去看看！”说着，赵亮就过来扯詹二虎的肩膀子。

詹二虎虽然腿脚不太好使，可反应一点不慢，一扭身闪开了赵亮。拔腿就想跑。

赵亮一看，”哎呦，行啊，躲得到挺快！我倒要看你瘸了吧唧能跑多快！”，冲上前就是一个扫堂腿，一下子就把詹二虎放倒在地。

詹二虎还想爬起来，赵亮上去一腿用膝盖点在詹二虎的胸口，想制服詹二虎。那詹二虎虽说是腿脚不好使，可也是血气方刚，一身力气。俩人搭上手，赵亮也是不敢半点含糊。

俩人正在这边搏斗之时，只见不远处的苞米杆垛出现了火亮，并且越来越大。

”好你个詹二虎！你还说没放火，这怎么着起来了！”赵亮这边跟詹二虎搏斗，分不开身，没办法，他就大声喊道：”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詹二虎本来不是个善茬，眼见着自己纵火的事要露馅，不由恼羞成怒，不再想逃跑了，而是趁赵亮喊人分神时，乘机推开赵亮，爬了起来，放开手脚，和赵亮打在一起！

眼见着苞米杆垛的火越烧越大，赵亮想丢弃詹二虎去救火，可詹二虎却死死地缠住了他，让他无法分身！

这时，远处也传来呼喊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詹二虎急了，借着火光，他看见墙边堆放的砖头，他顺手操起一块，就向赵亮的头上砸去……

须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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