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多年后,顾钰笙又在漫山红叶的秋天里,遇见了白羽鹤。
他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少年郎,而是几经嬉笑怒骂的沧桑者。
他也不再是那个满心仇恨的狂傲少年,而是年逾古稀的白发未亡人。
残阳如血,红枫如华,顾钰笙道:“原来,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张面皮,那,哪个才是你?”
白羽鹤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钰笙,我后悔了,你信吗?”
他问他,信吗?
曾经有千万张脸的戏子,曾经无心无情满腹算计的少年,曾经这样一个薄情的白羽鹤,竟然后悔了?顾钰笙又怎会相信?
“你是戏子,情深情薄,向来都由你说了算!”
回忆辗转,经年城南,熙熙攘攘的繁街,一个戏子,一个世家公子,第一眼便宛如故人。
“我叫落清影,你呢?”
“我叫顾钰笙。”
如果说白羽鹤与顾钰笙不自滋生了情,那两个人的一生,就注定了爱而不得。
残阳如血,清河山庄里尸横遍野,血流如河,顾钰笙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从头到尾,我们的相识,就是一场笑话?”
回应他的是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与沉默。
“呵呵呵……我该称你为落清影,还是白少阁主?清河山庄已毁,你可了了恨,称了心?”
“钰笙,你还是太天真了!”他撕下面皮道,一袭红衣,将骨子里的狠戾与狂傲展现地淋漓尽致。
“你可曾爱过……”我……
“不曾!无心无情之人怎么可能去爱,更何况是仇家的儿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顾钰笙听着却是身心俱冷。
这样的他对于顾钰笙而言,是陌生的,无论是容颜,还是神情。
“我这一生最后悔就是遇到了你!”言罢,顾钰笙便纵身跳落悬崖,徒留白羽鹤那双深邃参不透的眼眸。
良久,他淡然一笑:“这样也好……”
再也没有人在他心里划过痕,所以,这样也极好。
“白羽鹤,假面皮多了,你可还分得清哪张才是你的脸?”
从无知的少年,到如今满目沧桑的老者,就如沧海的变迁,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白羽鹤止不住颤抖。他沉吟片刻,便缓缓道来:“与你相爱的我。”
“白羽鹤,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爱你了!”
语落,顾钰笙就给他的,是最后一个背影。
转身的刹那,他心道,为什么一个拥有如此洁净的名字的人,心却是满腹算计?
羽鹤,羽鹤,鹤的白羽,怎能不洁净?
自那日起,顾钰笙又失去了踪迹。许多个黎明与黑夜后,这漫山红叶里,多了一座坟,碑上刻着:吾生挚爱——顾钰笙。
有个白发未亡人,每日都会提着一壶酒,在坟前一边喝一边念叨。他反反复复就那一两句:顾钰笙,你放心,我也不会爱你了!顾钰笙,你放心,我也不会打搅你了……
——顾玖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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