笤帚本就是作为一种家庭用具而必不可少,可以清扫室内、清扫院落、清扫场地、清扫道路。小的笤帚用高粱秸秆为材料制作,使用方便,制作也方便,从街上买回来高粱秸秆,自家人用绳子扎住,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绳子,也就算完成了,但是大笤帚不是。
大笤帚在体型上是小笤帚的三到四倍,长度是三倍,于是就更加笨重。除此之外,材料也不同。竹竿制作的把手,竹枝制作的绺,绑在一起的绺通过榫头的固定,与把手连接起来,才形成一把大笤帚。大笤帚就像自然界中或人类世界中所有大的物体一样,不是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搞定,总需要借助更多的工具才能制作完成。在农忙季节即将开始的时候,集市的街边总能见到扎大笤帚的人。
我的父亲就是有名的扎笤帚的人。在我小的时候,他的一个二叔与外地的生意人联系,进了几百把大笤帚,由于我家的房屋多有剩余,他的那个二叔就把大笤帚放在了我家最大的房间里,房间也就成了仓库。当有人来买大笤帚的时候,要先从“仓库”选大笤帚,但才出仓的大笤帚还不能直接使用,必须要经过一道固定结构的工序,才能发挥用场,这个工序,就是扎大笤帚。
常见的八仙桌使用的长板凳,有一端被锯开了一个口子,看起来像个汉字“凹”。中间凹进去的部分,会安装一个用来当做滑轮的瓷壶,而板凳的另一端会钉上一小块铁板,中间会有一个圆孔,用来穿铁丝,这是板凳上边的部分。板凳的另外一个部分就是腿支架,在与小块铁板同一端的下方两腿之间的支架上,板凳上由榫头固定的横木,换成了像缠绕风筝线的铁线轴,铁轴上焊制了十字踏板,踏板中间缠绕了用来扎住大笤帚的铁丝。在扎笤帚的时候,我的父亲会从这上面拉出铁丝,从板凳底下穿过,绕过瓷壶,横贯板凳面上,拿起大笤帚,在大笤帚较松的地方绕上两圈铁丝,再把铁丝拉长,穿过小铁板上的小孔。大笤帚还在板凳中间位置的话,强有力的父亲会踩住踏板,双手握住大笤帚,用力一捋,大笤帚就会跑到小铁板旁边,接下来就用锤子砸大笤帚上的铁丝了,因为单凭手力是裹不紧的,用力砸的时候,父亲的脚就会踩住踏板,把多出来的铁丝重新缠到线轴上去,扎好之后,早已准备好的钳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夹断铁丝,用力把刺砸的平了,一个步骤就好了。
大笤帚是全部用竹子制作的,有的上面有很多竹叶,这并不代表就是一种好的笤帚,看起来虽然厚重,但是叶子一掉,就没了气势,像蔫了的大力士。行行出状元的确不是假话,我的父亲就能明确地判断出来什么是好的大笤帚,什么是不太优质的,每当有人买大笤帚的时候,我父亲的意见总是最为人接收的。
逢年赶会和收获季节之前,都是父亲要扎笤帚的好时间,看到忙碌的身影周边围着一些人,自豪与欣喜总是在心头萦绕。有一次从姥姥家回来,我的父亲正在给人扎大笤帚,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豪爽地将两毛钱给了我,我内心非常高兴,总是想着又可以买点早已期待的东西了。
扎大笤帚当然不只是我父亲一人,曾经见过也做这一行的,但是看着板凳型的工具总没有我家的亲切,一点也不喜欢。当家中的很多工具都被塑料的东西代替的时候,当使用这种大笤帚的时间不多的时候,当农村人更加方便的将麦子直接用联合机收割的时候,大笤帚就变的少了,扎大笤帚也随着这种工作也消失了,至于到扎笤帚前夕,在院子里伸开买来的铁丝缠到踏板上的情景,更是难以见到和体会到了。
小笤帚的制作相对来说简单,扎小笤帚,也就变成家里劳力都能完成的工作。小笤帚用高粱的苗子连着部分杆子扎成,《靖江宝卷·第六卷·龙王宝卷》中有:“芦檫生得紫悠悠,长在田里乱点头。米子磨屑做团吃,苗子还好扎笤帚。”如今街面上卖的小笤帚,就是如此,芦檫,苗子暗紫色,一绺一绺的,就是所谓的高粱。用绳子分绺,不几下就能固定,不需要像扎大笤帚这样繁琐。
有一次旅行,公路上开着的货车上拉着很多的货物,仔细看时,才发现货车里装的就是竹子做的大笤帚,在这个南方地界,竟然是这个东西让我感到分外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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