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缴公粮
儿时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一个字:饿!经历过上一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接下来就是史无前例的“文革”的人,都知道饿的滋味。那时候的农村是集体经济,国家实行统购统销,生产出来的粮食先按规定的数量上交给国家,多余的才是自己的。这就是先缴公粮才留口粮。
那时候主打农作物有棉花、元麦、小麦、玉米、蚕豆,油菜是按计划不可以多种的,否则,种了油菜少了麦子,缴不了公粮怎么办?其他的黄赤豆绿豆只能夹种在玉米地里了,再就是红薯了。
秋天,玉米棒子熟了。掰的掰,扛的扛,把玉米棒子集中到生产队里的打谷场上,晚上支起社灯,按照人口分玉米棒子。然后就夜以继日的剥玉米粒,晒干,但这个粮食还不是你的。
待到每家每户的玉米都晒干了,队里就用一条水泥船,每户按所缴的数量分开装袋送乡里的粮站缴公粮。
知道生产队里要去乡里缴公粮了,我就约上几个小伙伴去蹭坐船,还可以逛街。
到了粮站,一袋袋扛上岸,粮囤前排队等待验货过磅。那时不知道谁是上帝,现在想想那个戴着草帽穿着背心叼着卷烟的粮站验货员就是上帝了!好不容易把待缴的粮袋扛上磅称,验货员手往里一插,眼睛乜斜着,说声:没干!下去!没你说话申辩的机会,那里绝对是他说了算,这样就得退回去再去晾晒,还得自己驮过来缴了。
什么叫计划经济,什么叫全国一盘棋,什么叫工农业产品剪刀差,中国的农民在中国工业化的道路上做了什么贡献,也许那个缴公粮就是一份答卷。
03.玉米粞饭
黄玉米籽磨碎,筛去粗的皮,剩下的就是玉米粞,现在超市、粮店里有卖,大约三元左右一斤,比普通的大米贵,那是现在的人大米吃腻了,用玉米粞调口味,还有说是杂粮养生。可我的记忆里,玉米粞饭是我赖以长大的主食,大部分时间里只能喝玉米粞粥呢。
每当进入秋季,麦子吿磬,开始食用玉米粞了。我家里有个规矩,食用玉米粞的第一顿,总是做饭而不是煮粥。虽然父母亲告诫我们,节省要从囤面上开始,但第一顿还是要吃饭的。一是庆祝一下秋天的收获,二是犒劳一下饥饿的我们吧。
把适量的水烧开,将玉米粞撒入沸水里,同时用两根手指那么粗两尺来长的竹筷不停的搅拌,直至充分搅拌均匀为止。看玉米粞撒入的量,少点儿,就是煮粥,多点儿,就是做饭了。然后盖上锅盖,加一把柴火,焖在那里就行了。玉米粞煮粥做饭时,一定要不停地搅拌,稍有偷懒,饭里粥里就会出现一个个“老鼠窝”,就是一个个夹生的玉米粞块,吃饭时父亲会问:谁做的饭?做饭的哥哥姐姐吓得都不敢吭声。
玉米粞煮粥做饭,里面可以加些大米,口味就更好了,但那是奢侈的事。家乡不种稻米,大米是用杂粮去换来的,一斤杂粮兑七两米还得找钱,还不可以随便换,数量很有限。所以家里不来客人,不是大节日,不是有人生病胃口不好,是不会动用大米的。没有米但也可以加入红薯或赤豆,玉米粞粥饭就会有不同的口味。做玉米粞饭时会有一张锅巴,那是当时的美食了,那个香脆至今还记忆犹新。
玉米粞饭的香,现在只是留在了遥远的记忆里。我曾经想追寻,试图尝尝那没有大米的纯玉米粞饭,就着酱黄瓜,吃了一大碗还想加的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可再也无法找到了!因为那时候饿!但知道饥饿的人,每每看到倒剩菜剩饭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也许是曾经的饥饿感,不时的在提醒我为何而索取?又在告诉我,吃饱的感觉真好!不要没了饥饿感,也失去了甘味;脱离了苦难不知幸福为何物。
感谢饥饿感,为我留下了吃嘛嘛香的美好记忆,也养成了一代人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优良品德。
【散文】秋日记忆(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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