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演义》第六章---陈能的过往

作者: 1a58a4ad7414 | 来源:发表于2018-11-23 10:41 被阅读1次

      声愈渐近,空荡的大院传来了陈岩石夫妇着急而又无措的喘息声,让原本就沉闷的院子显得更加紧张.猛然的一阵穿堂风吹起了大院里的帆布,乌黑的布身用力的拍打着灰白的墙面,发出”噗噗”的声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妈来了,妈来了”

老村长和陈能顺声抬头一瞧,迎面看见陈岩石夫妇火急火燎的冲到院中央的临时床铺边,伸出手趴在此时昏迷不醒的陈大奎胸口,不住的叫唤着他的名字,双目通红,泪珠涟涟.

老村长见到此景,右手在手心重重的捏了捏,老迈的身体转过来靠在桌角,似是不忍看到这种伤感的画面,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原本已经佝偻的颈背在此时更加的弯曲。

陈岩石毕竟是男人,收起了悲伤的情绪,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走到村长面前说道:“村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孩子可有生命危险”

“孩子他爹,你说什么呢,我们文东好着呢,你死他都不会死”

陈岩石的老婆叫陈罗玉,天性直爽,办事说话也是风火无比。此时一听到自己男人说出这样伤心的话,顿时起身冲着陈岩石一阵推搡,黝黑的脸上混合着泪水和鼻涕,额头布满了灰黄的雀斑。

“你们要吵,即刻回家,若想孩子好,就坐下来聊”

陈能揉捏了下酸胀的脖子,似是受不了他俩的吵闹,白了陈岩石夫妇俩一眼,端起桌上印着党旗的大缸杯缓缓抿了一口,对他们夫妇俩说道:“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你们也看到了,按照我们这里的条件,对他们几个没有任何帮助,之前也商量了,决定把他们送到县里的大医院”

“对,大医院,去县里大医院,岩石,咱们去医院,现在就走”

陈罗玉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陈岩石的衣袖,单手抱起昏迷的陈文东就欲往外赶。

陈岩石身子一个前倾,被妻子拉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即转过头来看着在场的老村长,满眼的哀求。此刻的他也是六神无主,只因身为一家之主的尊严让他还不至于手忙脚乱,却也是强作镇定。

时间越是接近黄昏,外面的风声吹的愈来急促,这是他们那儿独有的地理环境所致,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村口,如若在高处往下观望,必定会看到整个村子状似一个大肚葫芦.

老村长心有不忍,想着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也不允许他再多做思虑.正准备出去叫人把这三个人连夜往县城医院,突然背后的衣角被人轻轻的拉动,下意识的转头,看见陈能用手背着陈岩石夫妇,朝床铺上的三人努了努嘴,摇了摇头,随即便蹲坐在凳子上不再言语,双目紧闭如僧尼入定无二.

老村长皱眉深索,收回了正欲出口的话语,一脸不解的看着此时闭目沉思的陈能,这位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伙计,凡事谨慎留心,而且事前亦是由他提出要送往县城医院较为妥当,此时却暗示自己将他们留在此处,究竟作何打算.

虽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老村长依旧用此时天色已暗,上路多有危险的借口将陈岩石夫妇俩搪塞了过去,并许诺有陈能在可确保今晚他们无事的理由规劝他们回家.

陈罗玉爱子心切,自是不肯,非要留下来进行照看.后旁蹲坐的陈能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对他们说道:“今晚我要用药,你们在此我多有不便,事急从权,回去吧。”

陈罗玉双肩不停的上下抽动,掩面哭泣.老村长看自己这个老伙计已经下了逐客令,遂不再多言,抬手招呼在旁不知所措的陈岩石上前说道:“岩石啊,你们两口子也别太着急,孩子看着不像短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们先回去,今天把孩子放这里,明儿个一早,你们再过来,你看可行。”

见老村长话以至此,陈岩石狠狠抹了一把脸,扶过依依不舍,不愿离开的妻子转身离去,陈罗玉倚靠在丈夫的身上,一步一回头,满眼的留恋。

陈岩石夫妇的离去,大院重新陷入了平静,风声呜呼依旧。

陈能怔怔的盯着门口许久,方才回过神来,正准备回头和老村长说明自己之前心中所想,迎面看到的就是老村长几乎与他贴面的脸正凝视着自己,不由失语一笑。

“你也别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瞧我,你若信我,我便同你商量。”

老村长眉间顿时一挑,“哼”了一声说道:“老东西,你最好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不然明天咱俩可都不好交代.果然如此,到时我还得治你个措施不当之罪”

陈能一听届时哭笑不得,赶忙双手合十,故作姿态的朝老村长低头作揖,说道:“村长千万留手,我这瘦小身板,可万万担不起此等罪过,只是方才,看到三人的状况,突然觉着,很是熟悉,似曾相识。”

“现在这般姿态,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你且说来,突然将他们留下,作何打算。”

老村长一脸的笃定,他料定陈能必会有说辞,否则定不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要知道从昨日到现在,在场的几个人均为束手无策,之前陈能也未诊出是何病症,偏却在临送县城之际,暗示自己将他们留下,观之种种,对于此事料想他心中必有定论。

陈能绕过村长走到陈文东所在的床铺边,抬手翻开他的眼皮仔细一瞧,摇了摇头对老村长说道:“要说这病我能治,莫说你,连我自己都不曾相信,但是有些时候,病可以是病,也可以不是病,你用治病的方法去治不是病的病,这当然就适得其反了”

“这是何意。”

陈能接连一番奇话,把老村长陷入了迷糊状态,看上陈能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陈能没有言语,朝老村长重重点头,嘴角上扬,似是皮笑肉不笑。

老村长纵是年岁已高,反应渐慢,在此刻也明白陈能因何点头,所笑之意,顿吸一口凉气,看向陈文东三人的目光也变得震惊无比。

若说老村长未曾想过鬼怪之说,其实也不尽然。从第一眼见到昏迷三人到现在,这种念头不止一次萦绕在他的脑海,只不过念头一晃而过,便被自己所摈弃,因忒嫌晦气,也怕猜想成真。谁料这位老伙计竟如此确定,让原本即将被遗忘的猜想,正式摆到了台面之上。

陈能双目迷离,直勾勾的出神,似是在回忆,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痛苦神情,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吱声响,看似神色平静,实心波涛汹涌。

记忆是种奇怪的东西,它存于人心,暗暗蛰伏.却又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如期而至.躲不掉是过往,最难亦是相忘.正如有人所说,初恋最是让人难忘,其实难忘的不是相恋那个人,而是初恋时,那段青春懵懂的时光.时光虽然不再,缅怀便成习惯.

“老能,你这是作甚,得癔症了”

   村长见老伙计突然定声,且脸色阴晴不定,不由担忧询问。见之不理,抬手一推,遂将陈能从回忆中拉扯回来。回神的陈能满脸倦容,双目隐含泪光,神色呆滞的望着老村长,又缓缓的低下头,灰黑色的老旧布鞋在地上轻轻的摩擦。开口说道:“当年,我的妻子陈木慈,走的不明不白,时至今日,我仍然耿耿与怀。”

“你是说,你那位过世多年的妻子,据我所知乃独自深入狐岭沟,天寒地冻迷失方向,找到之时,已经饿死,此事,村里知晓之人颇多,难不成,另有隐情。”

陈能点点头,又复摇头,仿佛此时重提那年的记忆,抽空了全身的气力。

“对,那时,乡亲们都这么说,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开始相信,她是因为和我吵架赌气所以跑进大雪覆盖的狐岭沟,迷路后,活活饿死。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她进狐岭沟的前几天,已经拒绝进食许久。她的怪异,我无法同你描述,只是觉得,那时的她,已经不是她了。”

“到底怎么回事,此事你当年为什么不提”老村长顿感不解,急忙问道。

陈能咧嘴苦笑,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他拍了下膝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说到底,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只记得有一天晌午,她从外面回来,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将自己的全身都包裹在被窝,饭也不做,家也不收拾。我很生气,指责了她几句,见她没有回应,索性便出门不予理会。哪知,当我夜里刚到家门口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屋子里传出了唱戏的声音,我惊觉有异,便推门而入。刚踏进门槛,就看到我家婆娘光着身子,手里拿着一块粉色的手帕在屋中央扭动,对,就是扭动,像是被牵线的木偶。我家婆娘大字不识,戏曲更是闻所未闻,可那天,她竟然唱的字正腔圆,功夫把式步步到位,没有多年的操演功底,如何能做到如她当晚那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老村长听闻不由大吃一惊,随即便沉默不语,这几天接连的变故,让他疲惫不堪,霎时听到陈能诉说的往事,相互联想,不由担心更加。

陈能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老村长的身上,仿佛自言自语,更像倾诉。

“那时,我被她的模样吓住了,迟迟不敢往前。她似乎知道我的出现,目光时不时在我身上流过,却从未正视过我一眼。她跳了一整夜,而我,同样驻足整晚,心下并无害怕,只是内心的诧异和震惊让我无所适从。脚步沉重无法移动,如中魔障。她的一模一笑,身段姿容,好似印在我的脑海中一般。深刻如斯。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老村长深深呼气,将手心的杖把用力紧握,头转左边,,又复转回。

“当时情况如此紧急,为何不见你出来言语,告诉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陈能摇头苦笑,像是顾忌,又似自嘲。那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时至如今,重新回想,依旧让他唏嘘不已。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像是怀抱着一件见不得光的心爱之物,一旦曝光于众,便与我阴阳相隔。人都是这样,自身的问题鲜少在意,身旁所爱之人,哪怕细微,也是担忧万分。”

“那后来如何。”老村长犹豫许久,方才问道。

陈能双眼紧闭,两手放置脑门,托举着前额,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晚以后,她便再无进食水米,纵使我强灌硬塞,不需多久,如数吐出。每日卧床不语,任凭我对她进行抽打,无动于衷,不声不吭。眼看日渐消瘦,再继续这样下去,没命可活,我便将她关在房中,独自出门打听寻找能解决这方面问题的人。谁料,才过晌午不久,等我收到消息回来之时,她已经破窗逃进山中。那时多人问我缘由,我是有苦自知,说不出口。待多日后找到,已经是尸体一具,形如枯槁,惨不忍睹。”

老村长本想上前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满腹疑虑,又怕旧事重提,牵动陈能的伤心往事,索性坐他身旁,眼视前方,怔怔出神。

时过许久,正当老村长准备让陈能回去休息之时,陈能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用力抹了一把脸颊,对老村长说道:“我陈能行医多年,虽不说能治百病,但是见过的病症也不在少数,这三人是虚是实,我不做肯定,但是有一点和我婆娘当时一模一样。”

“什么”老村长急忙问道。

“神态,一个人的神态。他们虽然闭目昏迷,但是你我观相不同,中医医理,本就有望气之说,说法虽然朦胧,却是长年累月所积累的经验。他们几人浑身所表现之气,让我浑身不自在,仿佛身处泥浆,滞涩非常,着实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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