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阶层

【短篇小说】阶层

（一）为他人作嫁衣裳

周一的早晨，是大多数的上班族都讨厌的，但也有人特别喜欢。

闹钟响起，凌云从睡梦中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接着，他缓缓地起床了。

冲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书桌上的时候，他便起床。这个习惯，他是在实习的时候养成的。如今，他已工作三年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林枭只是转了个身，接着又呼呼大睡。

10分钟后，凌云就出门了。是的，漱洗更衣，他只用了10分钟。公司要求9点上班，但凌云通常8点就到了，这并不是因为他刚刚升任了主管。当他还是一个底层的员工，做着繁琐而无趣的文案工作时，他就严格要求自己早睡早起，必须比公司要求的时间早到一个小时。

三年来，他每一天都活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木偶，全副身心，全力以赴地扑在工作上。哪怕是周末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他也用来读书、听讲座……提升自己。因此，他至今单身，尽管他已27岁，尽管身边有无数的追求者。他无暇分心去理会自己的终身大事。“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其实，一入江湖之后，岁月倒是不怎么催人。许是因为作息规律且无任何不良习惯，他至今仍保留着20岁出头时的青春活力与充沛的精力。真正催着人踽踽向前的，是这座城市不友好的房价。

来到公司，才7点50分，他先是看了半个小时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书，然后又花了10分钟来浏览新闻，搜寻近期的热点。随后，他又给自己服务的每一个客户都发去了早安一类的问候。

当他做完这些事情后，同事们就陆陆续续地来到公司了。

“早啊！”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声打破了公司的沉寂，是隔壁卡座的同事-小悦在向凌云发出问候。凌云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早”。

“他一定还睡着吧！”小悦接着问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她的男朋友，也就是凌云的室友——林枭。

准确地说，小悦应该是林枭这段时间的女朋友，因为他的女朋友就像凌云所关注的新闻热点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

对于林枭，凌云并不是丝毫没有羡慕之意的。然而，他却一点也不讨厌林枭。林枭这个人活泼开朗，热情仗义，非常好相处！

林枭家境优越，受过良好的教育，谈吐之间，往往气质横生，引经据典，风趣幽默。只要跟林枭聊过天的人都会被他渊博的学识所慑服。从古希腊的哲学到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从钢琴到网球，从投资到健身……林枭谈起来头头是道，纵横捭阖！

“像他那种人，不博学就真是见鬼了。”凌云心里感慨道。他听说林枭的父母从小便给他请了私人家教，按小时计费的那种。除了学习学校里的课程，他还学了钢琴、萨克斯、书法、网球、绘画……

“他应该还睡着吧……”凌云缓缓地回答了小悦的问题。

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小悦了，因为她的容貌和气质是公司中最出众的一位。三年过去了，凌云从未坦露心迹，一直都没敢追求小悦，在他看来，小悦一定是那种“眼比天高”的女生，因为她的父亲在公司的董事局中有一席之位。

前一阵，公司出外团建。吃喝玩乐的时候，同事们总喜欢挤在一起，摆出各种姿势，拍一张合照。凌云把合照上传到朋友圈，引来了无数人的点赞。林枭在照片的下面评论了一句：“那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是谁？我要她！”自己憋了三年都没敢说出口的话，林枭只是看了照片上的小悦就说出来了。从此，凌云的内心深处对林枭有了一丝怨恨。

（二）三年弹指白匆忙

经过了一个上午紧张而忙绿的工作，凌云饥肠辘辘。他来到了楼下的饭堂。

吃饭的时候，凌云也不忘打开手机，刷刷微信。各大微信群里聊的，还是跟“房子”有关的话题。“现代人最缺乏的，不是钱，而是想象力。”凌云想着，叹了口气。

说到房子，那实在是他内心深处会呼吸的痛。毕业那年，父母东拼西凑，拿出了30万的资金给他。他问了问中介，得知自己看中的那套房总价200万，按30%来算，首付也要60万。还剩30万的资金缺口该如何弥补呢？他摇了摇头，放弃了。准备工作几年，存够了首付之后再买。于是，他就像一支朝着既定目标而射出去的箭，卯足了劲往前冲，只为早日住上自己心仪的房子。

如今，他已拼搏了3年。3年来，胼手胝足，披星戴月，他的手里已有了50万的积蓄，这一存钱的速度绝对完爆99%的90后吧……然而，那套房子，如今已涨到了400万，首付至少需要120万，加上父母手上30万的积蓄，自己离首付还差40万……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浮现出小时候看过的《小李飞刀》，片头曲有一句：“人生几许失意，何必偏偏选中我……”七年前，自己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引以为傲。如今，自己在这座城市却无片瓦遮头。房子就像小猫身后的尾巴，终究是可望不可即。

晚上21:00，凌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地铁，回到了租住的房子。一如既往，林枭还没有回来，他从不会早于凌晨2点回来。此刻，他应该混迹于某个酒吧，左拥右抱，觥筹交错，纵情声色。

有时候，凌云觉得林枭的生活堕落而又糜烂，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像林枭那样才不枉生为男人。

他和林枭，都是90后，都毕业于这座城市最好的大学。但是，早在林枭读大一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为他在这座城市里买了两套房子。毕业的时候，林枭的父母又为他在郊区买了一栋别墅。

毕业后，林枭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将自己手里的房子全都租了出去，靠每个月数以万计的房租过着奢侈的生活。林枭特别擅长捣鼓房子。他曾将自己的别墅切割成4个独立的空间，再分别租给4户刚需的人家，每一家每个月收租4000，总共收租16000，虽然还不足以覆盖别墅的月供，但回报率也已相当可观。后来，林枭觉得这样子每个月都要管理4户租客，未免太累了，就又发明了一种新的模式。把别墅进行“空间分割”太累了，林枭就又玩起了“时间分割”，就是把别墅包装成总统套房，租给那些时不时来这座城市开会的公司团队，按天计费，好的时候，每个月收租将近6万。

这些，都是林枭告诉凌云的，他们俩虽然同租一套房子，但是极少有碰面的时候，因为作息时间大相径庭。但是，一旦碰面了，林枭就会滔滔不绝地向凌云分享自己的投资心得，言语之间颇为得意。但是，那些“杆杆率”、“针刺效应”、“资产角质化”之类的专业名词，凌云一个也听不懂。

凌云和林枭都很喜欢读书，凌云的案头时刻摆满着诸如《广告人实战手册》、《PS实用技巧》、《公共演讲教程》一类的书，而林枭则钟爱于《漫步华尔街》、《通往奴役之路》、《中产阶级如何守卫自己的财富》、《瓦尔登湖》之类的著作。凌云常常纳闷，自己与林枭之间的眼界见识，何以相差如此之远。不是说“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吗？

（三）心近歧路似颠狂

外面风声鹤唳，凌云夜不能寐。

他想起上一次自己这样严重失眠，还是在他看着林枭在公司的楼下等小悦下班的时候。那天晚上，林枭的身边停着一辆保时捷的跑车。凌云坐过那辆跑车，有一次，他因生病而起的太晚，担心迟到，林枭用那辆保时捷送他到公司。下车时，凌云向林枭千恩万谢，林枭只是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凌云看着小悦坐进跑车。随后，跑车如鬼魅一般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今天晚上，凌云之所以睡不着，是因为今天白天房产中介给他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电话，中介说：“凌先生您好，您上次看中的那套房子今天有大量的买家看盘，预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交。而且，那一带正在修一条直通CBD的大路，后期的涨幅十分可观！”第二个电话，中介说：“凌先生不好意思，那套房子已经卖出去了，有个买家加价15万买下了它。真不好意思，我们后期会给您推荐更好的房子的。保持联系！”第三个电话，中介尖叫了起来：“好消息呀！凌先生！那个加价15万的买家想办公积金贷款，但业主嫌那样太慢了，一定要买家搞商业贷。两人没谈拢，您还可以买那个房子，但是一定要快！”就这样，在中介三个电话的轰炸下，凌云的心从“焦急”到“绝望”，从“绝望”到“重新恢复希望”，但恢复希望之后，凌云又陷入了失望之中，那40万的资金缺口怎么办？

凌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深切地体验了《诗经·关雎》中男主角的那种感受。只是，此刻自己难受的是，是小悦呢，还是那个房子呢？“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绝佳笋盘，在城之南。求之不得，长夜漫漫”！

任何事物的长久摩擦都会绽放出闪闪火花，思想的摩擦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思想摩擦，有时候会绽放出危险的火花！凌云躺在床上被反复煎熬，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手机，拨通了中介的电话，尽管当时已是凌晨1:30。难得的是，中介居然也还没睡。凌云对着中介冷冷地说道：“帮我留着那套房子，我明天就过去交首付！”没等中介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他就挂断了电话。

讲电话时英气逼人，讲完电话后凌云就怂了。他不睡觉了，他不能，也不敢睡觉了。他知道，从挂完电话的那一秒开始，直到明天拿下房子为止，他要时刻处于战斗状态。他在等一个人，是的，他在等着林枭回来。

然而，整整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直到凌晨3点，仍不见林枭回来。他想打电话给林枭，告诉他，自己妥协了，愿意按他的策略来买下心仪的房子，自己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来壮胆。

但是，他却无法拨出那个电话，为了那事儿，他曾跟林枭大吵一架，那是他跟林枭在价值观上碰撞得最厉害的一次！

林枭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他既不愿意一个人住，也不愿和爸妈一起住。他喜欢跟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一起住，有共同的话题，一起谈天说地，多好啊！于是，在半年前，他和凌云就一同租住在这个三房两厅的房子里，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至今还在招租，只限90后。

林枭和凌云经常聊天，凌云偶尔也会向林枭说起自己的苦恼：无论怎么努力，都攒不够首付……林枭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傻！

林枭告诉凌云，现在劳动力的报酬已经远远赶不上资产的增速。要想翻身“上车”，就要想办法跳过“原始积累”的阶段。跳过？怎么跳过？凌云当时和你一样，大惑不解。

“借钱啊！”林枭不屑地说。“我爸妈在老家那边，该借的都借了。”凌云沮丧地说道。“我不是让你跟人借，是让你跟银行借。”林枭告诉凌云，只要他去不同的银行办够20张信用卡就可以。像凌云这种高薪的年轻职员，每张卡至少也有5万的额度，那么10张卡轻轻松松就可以套出来40万，剩余的10张卡，则用来“拆东墙补西墙”，循环对倒。林枭自己就常常用这种方式周转资金。

听了林枭的方法，凌云不禁大吃一惊。他不知如今的人竟已如此大胆，是否触犯法律且不说，万一银行追究起来，切断了其中某个环节，资金断链，那后果将不堪想象啊！

凌云据理力争，怒斥林枭没有底线，为赚钱不择手段！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他始终坚守着父母长辈所耳提面命的道德律令。

谁知面对凌云的批判，林枭不愠不怒，笑了几声，然后说了句：“你这种人啊，就活该受穷！”随后起身，准备外出。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凌云交待了一句：“你要是想通了，我这儿有好几十台pos机，帮你套现，银行准查不出来！”

（四）买卖移仓两相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客厅里寂静异常，秒针走动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凌云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是凌晨4:30，但林枭还是没有回来。

“林枭从未这么晚回家，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凌云心想。

他终于忍不住了，但他还是没有勇气打电话，亲口告诉林枭自己需要他回来用pos机套现，然后赶往中介处交齐首付。他只敢打开微信，发微信消息告诉林枭自己面临的困境，希望林枭回来帮忙，尽管林枭帮忙的方式曾是自己深恶痛绝的！

凌云在微信聊天界面的输入框中，打下了这样一段话：

“林枭，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的‘信用卡套现’吗？上次跟你吵完之后，我虽然很生气，但后来还是按你说的，去办了20张信用卡。卡虽然办下来了，额度也够，但我始终不敢套现，生怕自己像贪官污吏一样，从此踏上一条不归之路。但是今晚，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创造未来’的欲望，跟中介说了我将会在明天一早过去交齐首付。我已通知老家的父母打款过来。箭在弦上，现在就差你的pos机了！快点回来吧！”

打完字后，凌云毫不犹豫地发了出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微信没有任何回复。林枭是睡着了没看到微信还是看到了但故意不回复以羞辱自己？凌云的内心忐忑不安。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凌云飞奔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中介打来的。

“凌先生你赶紧过来吧！我的一个同事带着另一个买家火速赶往那套房去了，那个买家看起来势在必得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过去看看吧。凌云心里这样想着，就急急换了衣服出门了。

凌云和中介陈先生赶到目标楼盘——梦幻花园时，已是早上8点多了。另一个中介带的另一个买家也到了。却始终没见业主的面。

“业主委托我们全权办理，如有多位买家有心，则价高者得。”陈先生笑咪咪地说。这笔中介费，看起来已是探囊取物。

另一位买家看起来个子矮小，黑黑瘦瘦的，但双眼十分有神，仿佛时刻都在嗅探着可以套利的地方。

“我只能出到404万，高于这个价就不要了。”另一个买家冷静而果断地说道。

“那我出405万。”凌云并非有意和对方抬杠，他只是想快点将这套房子签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地段、配套、楼层、朝向……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这套房子都极适合自己。老家有句话说“有钱难买心头爱”，虽然在日常生活中他无比节俭，但对于这套房子，他已做好不惜一切代价的准备。“只要价格不高于420万，我就要下它”，凌云心里盘算道。

另一位买家微笑了一下，对带他来的那个中介说：“要不，我们私下里再聊聊？”那个中介点点头，两人随即离开了。

中介陈先生说：“那就这样吧，业主实收405万，中介费3个点，税费2个点，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们这就去找业主签约！”

“3个点？不是说好了2个点的中介费吗？”凌云感觉受到了欺诈。

“对，开始我们是这么说的。但这套房太抢手了，其它的买家都是给足3个点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中介假装面露难色，似有威胁性地说道。

就在这时，凌云的上司何总的电话打过来了，“小凌，都9:30半了，你怎么还没过来上班？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凌云在电话里向何总解释说十分不好意思，自己现在正在梦幻花园的16座504，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弄完马上回公司。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行！3个点就3个点，但能不能先交定金，过两天再给首付，我现在账上没那么多钱。”

“不行啊，这位业主急着用钱，要求马上给首付，马上办理商贷！”

“这……”凌云看起来窘迫极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一个女声传了进来，“没事，欠缺的钱，就先刷这张卡吧。”说完，那人就走了进来。

“小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凌云一脸诧异。

“林枭让我跟你说，昨天晚上，他们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不能来帮你了。他让我把这张卡拿给你，密码是6个8，卡里的金额是50万。你可以先刷这张卡凑齐首付，只要你在10天之内，把刷掉的金额再补充回去就可以了。”

凌云大喜过望，他既感激又内疚，觉得自己错怪了林枭。

“他们家发生什么事了？”回过神来的凌云马上关怀地问道。

“没事儿，他爸爸名下有6套房是三年前买入的，如今已经翻倍了。根据他的‘滚动制’炒房模型，这6套房是时候抛出去了，他昨晚就是在布局如何将这6套房产售出。”小悦轻松地回答。

“滚动制”炒房模型凌云略有耳闻，当然，也是林枭跟他说的。在一个他们俩都喝高了的周末，林枭亢奋地对着凌云说：“炒房是分阶段的，手里持有房子的数量不同，所对应的阶段也就不同，持有1套房对应第一阶段，持有6套房对应第二阶段，持有23套房对应第三阶段。”炒到第三阶段以后，就要在一边买入的同时，一边卖出。通常是将已经翻倍的房子都卖出去，然后再买入相同数量的新房，就这样，一手买进，一手卖出，手里的房子始终保持在23套，“滚动”着向前推进，资产的雪球就能越滚越大。

“这一波抛盘之后，林枭肯定又能大赚一笔了。”想到这里，凌云既佩服林枭的金融头脑，又为自己始终停留在“底层”挣扎的命运感到悲哀。

不过，幸运的是，他终于在一线城市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就这样，凌云带着林枭的卡跟中介来到预定的酒店与业主进行签约。

业主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样子，两鬓虽略有斑白，但满面春风，笑容可掬。精神气质一点也不输给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谈吐大气，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人。看着他，凌云想到了自己远在广西乡下的父亲，此刻或正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料理着庄稼。同时，凌云也觉得这位业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具体在哪见过，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业主一看就是个老手，对交易的整个过程十分熟悉。

签完合同，业主确认首付的资金到账以后，凌云、中介以及业主三人乘电梯下到酒店的大堂。出了酒店的大门以后，林枭和中介走向地铁站，而业主则走向停在酒店门外的一辆奔驰轿车。就在这时，凌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爸！怎么样！抛完这一套，我们就只剩2套了！干完这一票，我要去夏威夷！”

凌云回过头去，看到从奔驰轿车中走出来的林枭兴奋地朝业主喊道。林枭这时也看到了凌云，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