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在《乡梦不曾休》里写道:“我有时不免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把故乡忘记呢?凭什么把她忘了呢?不怀念那些河流?那些山冈上的森林?那些长满羊齿植物遮盖着的井水?那些透过嫩绿树叶的雾中的阳光?你小时的游伴?唱过的歌?嫁在乡下的妹妹?……未免太狠心了。”
我曾以为,我或许是一个没有故乡归属感的人。小时候多次搬家,从有荷塘的地方,搬到群山环绕的地方,又从群山环绕的地方搬到没有山的地方。
小伙伴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口音,也随着地域的变化而变化。每次到新的环境,要花很长时间来适应和学习。
不会说方言,融入朋友圈的时间就比较慢。看到别的同学三两成群,总是羡慕。别人主动和我说话,我却由于不会说本地方言,不敢开口。
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同学笑着问,你是从山里来的吗?
想念着熟悉的小伙伴,却因为距离,很难见上一面。准确的说,小学三年级之前的小伙伴,直到今日,也没能重逢。
她们见证了我的整个童年,如今不知都在哪里?挺遗憾!
庆幸的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我比较乐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起初我会害怕,但慢慢我会接受,然后想办法去面对。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明天是充满希望的。
我虽然没有唯一的故乡,但我的回忆很丰富,我慢慢融入新的环境,有了新的朋友。我的适应能力也变强了,一个人旅行,也可以看着地图,到达目的地。
这也是一种收获吧!
当我真正离开家,从南方到了北方,才发现,我对家乡的感情是那么浓烈。
那边的方言体系跟家乡千差万别。在银行办事,甚至连本地人的普通话都听不明白。校长在台上激情演讲,我在底下难过到想哭。
冬天的一碗热米饭都成了奢侈。学校附近,好不容易有老乡开了一家饭馆,成了我常常光顾的地方。老板做的菜式我都喜欢,只要我去,总能吃上一碗热米饭。
一直和老板聊的挺热络,把他们当成大哥大姐。觉得他们做了一件大好事。没想到,一天下午,警察来店里带走了他们两口子,因为贩卖私盐。
在异地遇到老乡,仍然觉得亲切,但不敢像十七八岁时那样,把老乡当亲人,轻易付出真心。
想念父母的唠叨,想念我的房间,想念一起逛街聊天的朋友们。
想念家乡的白米饭,想念香酥的糯米糍粑,想念碱面粉条,想念腊肉香肠,想念酸酸的泡菜,想念豆皮。
想念家乡的柑橘,从青涩到成熟,每一个阶段的味道,我都喜欢。
甚至想念家附近的几条狗,它们看到我总是欢快地摇着尾巴。
想念的,都是曾习以为常的,它们时时相伴,我却忽略了它们。
原来,我的乡土情怀深深印在了骨子里。
未离家时,家乡平平常常。
离家后,家乡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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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后,家乡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