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中。她打开房门,视线扫过房内,搜寻林文的踪影。
“林文。”小晴亲昵的呼喊,她已经很久没用这般亲昵的态度,与林文谈话了。让她惊讶的是,林文似乎不在家中。
小晴看了看表,夜里8点30分。她提着笔记本电脑,到书房,打算再检查一遍今天的资料。
小晴看到些问题,想要记录在纸上。她在桌上没找着纸笔,打开了书桌底下的第一格抽屉搜索。小晴看到一本棕色胶皮的笔记本,她好奇的翻了开来。那是林文近几个月的日记。小晴从头到尾看完了林文的日记,看到一半就已泪目。看完最后一篇,小晴又惊又怕,她强令自己冷静,寻思许久,拨通了陈升的电话。
“林文去酒吧挑战了,我在他日记本上看到的,你知道地址吗,可以带我去吗?”
“挑战?不会吧,这家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这…”
“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我们快些去找他,也许还能制止。”
“好好好,你等着,我开车来接你。”
“不不,来不急了,你告诉我地址,我直接去酒吧。”
……
陈升将地址告诉了小晴,小晴记下地址,跑到门外,在街口四处拦车。10多分钟后,小晴才坐上车,她急的落下眼泪,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女强人的风范。
此时,地下拳馆的拳台上,正进行着今晚的最后一组对抗赛。林文坐在台下,内心激荡,双手捂着衣角,手心不住的冒汗。
对抗赛很快落下帷幕,挑战的时刻即将到来。
主持人站到拳台中央,说了些场面话。焚真随后跨上拳台,台下欢呼一片。主持人让焚真讲话,焚真形容嚣张,大放阙词。主持人再次介绍挑战赛的规则,而后,煽动台下观众上台挑战。
台下,人们在折椅上交头接耳。林文离开座位,绕过人群,跨上了拳台。瞬时,全场惊呼不断。主持人笑着欢迎林文,心中暗想:“这挑战者,看上去比之前弱了许多”。台下议论纷纷,一片嘈杂。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林文。林文脑中一片空白,思索许久,颤声道:“我知道这很难,但我仍想要挑战。我知道…这将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但我……我不希望在我的回忆里,我是个终其一生,都碌碌无为的失败者。我…必当尽力争取。”
林文句句出自肺腑,不禁红了眼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而在人堆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靓丽美女,不知何时,已混在了人群之中。那人正是刘菲,林文适才的发言,让其险些落泪。
主持人寒暄几句后,提醒台下观众,抓住最后的时间投注。虽然,林文和焚真在体形上,过于悬殊。看上去,林文不太可能挑战成功。但高达百倍赔率的诱惑,仍然让一小撮人选择了,支持林文。
在主持人宣布下,挑战正式开始。焚真一声怒吼,怒目注视着林文。焚真并未着急出手,而是在林文身前来回踱步。林文跟着焚真的脚步,转动自己的身体,绷紧着神经,高度戒备。
焚真举起了右拳,拉弓蓄势,第一拳打在了林文的左边脸颊上。林文顺势向右侧倒去,一阵翻滚后,伏在地上,心中暗暗惊叹:“满以为他前几拳会留力,却不曾想,他出拳这般的重,这也不知用了几分力,往后他若是尽全力,我可如何招架?”
林文感到脸颊生疼,难受的很,伏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林文起身到一半,半跪着,看向台下。林文一惊,他看到刘菲立在台下,双手交叉架在额下,满是担忧的望着自己。
刘菲见林文看到自己,努力挤出微笑,用嘴型说出:“加油”。林文点头微笑,站起身来。
焚真又接连打了林文几拳,每一拳袭来,林文都翻到在地。开始,为让焚真放松警惕,林文有意在起身时显得艰难些。可到第六拳后,林文已觉浑身难受,起身时,当真是痛苦不堪了。
林文半跪拳台,低头扬眉,望着焚真。见焚真表情戏虐,像是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林文不禁心生恐惧。
此时一男一女从酒吧楼道,匆匆下到地下拳馆,神色慌张的冲向拳台。这两人,便是在酒吧门口恰好碰头的小晴和陈升。他们努力挤开人群,想要靠近拳台。而这时,焚真的第七拳已击在了,林文的脸颊之上。这一拳,焚真动用全力,拳速极快。林文来不急判断,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只见林文身子侧翻,在空中喷出了血水,重重的倒在拳台之上。小晴见林文如此惨状,不禁惊叫出声,心疼的同时,暗自责备林文过于莽撞,不懂爱惜身体。小晴尽力的向前挤去,想要快些靠近拳台。
林文平躺在地,他看到拳台上方的射灯在不停的摇晃。林文目光略移,望着天花板,他感到眼前的事物,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模糊不清。紧接着,层层波浪在林文的眼前晕了开来,林文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在即将晕去之前,突然一个机灵,他在脑中闪出四个大字——“不可放弃。”
林文动作缓慢,艰难的侧过身去,许久终于支起了身子。林文张了张嘴,嘴里不住的滴出血来。林文艰难而缓慢的起身,在昏沉中,全然听不清周遭的嘈杂。
小晴已到拳台边上,在一片呐喊声中,小晴愤怒的高喊:“林文,你给我下来。”一旁的刘菲,双目含泪,诧异的望向小晴。
林文终于站直了身体,平定些后,他听到了台下的呼喊,惊讶的转过头去。林文看到小晴气急败坏的,用双拳击打着拳台的边缘。小晴急出了眼泪,嘴里喊着:“林文,下来!”
林文听不清小晴的话,他看着小晴,向她努力微笑,笑得艰难而凄惨。
林文转而面向焚真。焚真面露嗤笑。第八拳,焚真毫不留情的,袭在了林文的右边颧骨上。伴着脸颊飘出的鲜血,林文再度掀身落地。
台下,小晴啊的一声,惊叫出声。而后,小晴呆望着林文,失声痛哭。另一侧,刘菲双手捂住嘴巴,眼中尽是惊慌之色。
林文趴在地上,静止许久。当众人唏嘘不断时,林文徒然间,向头顶方向伸出手来,接着另一只手也颤颤巍巍的伸起。只见林文将双手按压在拳台之上,缓慢的支起身体,重又站了起来。林文满脸血水,看上去,很是恐怖。然而,他的目光,却出奇坚定。
焚真惊异的盯着林文,全然没了笑意,一脸不可思议的怒视着他。台下的小晴望着林文,只觉心惊肉跳,她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止不住的流泪。
焚真再度怒吼,第九拳,他灌注全力,对准林文的下巴,打出一记上勾拳。林文牙龈震动,直至整个脸颊和头颅皆受牵连,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躺在了拳台边上。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死死的盯在拳台之上。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林文伸出了右手,颤抖着抓上了边绳。全场沸腾,齐声高喊加油。小晴呆呆的望着林文,已不知该如何反应。
林文慢慢的抬起头来,在满脸血污中,他迷离的睁着双眼。林文努力支起身体,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林文右手抓住边绳,发力将自己拽起,左手跟着扶上两人第二阶边绳。他一截一截的撑起身体,到双脚终于立在地上,他躬身扶住边绳,许久,方才立起身来。
台下观众疯狂的为林文加油,许多人已将双手合十在胸口,为林文祈祷。
林文转身,背椅着边绳,努力撑开双目。林文转向小晴的方向,面对着小晴的失魂落魄,他在满面血污中,咧嘴微笑。小晴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她在心中惊道:“我从没见过,他如今天这般的自信。”林文回过头,稍稍站定后,面向焚真。
焚真已近疯狂,他助跑冲向林文,早早架起直拳,似要全力攻向林文的腹部。
在刹那之间,林文想起刘菲的一段话:“……如果你的反应够快,你就可以跟着拳的方向摆动你的身体。这样,真正落在你身上的力量,就会减轻很多……”在拳头接触身体的一瞬,林文向后跳去,却不曾想,身后即是边绳,他已退无可退。
林文撞击在边绳之上,被边绳的弹力弹回到拳台,他双脚刚落地,身子便觉瘫软,趴倒在了拳台之上。
场下的呐喊声,截然而止,现场再度寂静。
“林文,加油;林文,加油;站起来。”一个哭腔突兀的在场馆内响起,众人寻着声源望去,见一女子满面泪水,正倾着脖子对着林文呼喊。那人正是小晴。
人们屏气凝神的望着拳台,许多人心中已下决断:“如此重击,此人怕是再难起身”。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怀抱着“等候奇迹”的心态,期待着林文起身。
“快看,他动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望向拳台。在万众凝视下,只见林文果真在缓慢的移动着手臂。当林文的左手挂上边绳,台下有人率先喊道:“林文,加油。”接着,全场齐声呐喊:“林文,加油。”
小晴双手抱拳,架在胸前,跟着全场一起呐喊:“林文加油!”
顷刻之间,小晴的脑海里,出现了多年前的画面。年少的小晴伫立在操场之上,望着迎面跑来的少年。少年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向前迈步。小晴注视着少年,心下暗流涌动,无尽的爱怜,幻化出她旁若无人的高声呐喊:“林文,加油,加油!”
“林文,加油……”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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