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弯路,遇过烂人,我活得越来越漂亮
人生究竟有没有弯路,是否所有走过的路都是必经之路?
人到中年,我回想起年轻时走过的那段弯路,仍会痛悔不已。可是,也正是曾经走过的那段弯路,让我学会了爱,让我活得越来越漂亮。
人,永远都是自由的。
1
我和大海是大一班级新生聚会时一见钟情的。那,还是二十年前。
十八岁的我,青春娇艳明媚可人,清新得像一朵带着露珠的玫瑰。二十岁的他,高大硬朗阳光帅气,耀眼得像一株丰神俊逸的橡树。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外貌协会的我,迅速地和大海坠入了爱河。
大海像照顾小妹妹那样宠着我,呵护着我。去食堂吃饭,他知道我的口味,帮我打喜欢吃的菜;吃完饭,我在旁边甩手站着,他负责洗碗。我因为睡懒觉没去上课,他会帮我抄好笔记。出去玩,他提着所有的东西,还要牵着我的手,好像害怕一不小心就把我弄丢了。
除了父母,大海是对我最好的人,独生女的我像个贪婪的小孩子,心安理得地享受大海对我所有的好。而平常,同学们都说我温柔体贴善良大方,只是到了大海这里,我就变成了一个骄纵任性的小女孩。
女人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显露出不为人知的那一面,就像林忆莲唱的歌: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她的人。就像杨绛先生的作品《洗澡》中的女主角姚宓,在别人面前都是沉静朴素老成持重的大人样儿,只有许彦成看到了她大人外衣下娇嫩纯真的小女孩儿。
我被大海宠成了野蛮女友,他还说他就喜欢我蛮不讲理的样子。
也许被宠爱的都有恃无恐,我正是仰赖了大海的深沉宽广的爱,才会在他那里骄傲任性地做自己。也许是那时的我太年轻,还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只知道享受被爱。
人,总是要在犯过错走过弯路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幼稚和愚蠢,才能学会成长。
出生于大城市高知家庭的我,再加上容貌姣好靓丽,总是心高气傲,对来自偏远山区的大海的很多生活习惯都看不上,更无法对他的苦闷和自卑感同身受。
漂亮开朗的我人缘很好,明恋暗恋我的男生也有不少,甚至有爱嫉妒的女生给我起了个“小妖精”的外号,我听了只是无所谓的笑笑,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就行了。可是,我忽略了大海的自卑,出身农村家境贫寒的他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很不自信。
有一次我俩在公园草坪上打闹,他翻出我书包里的两张卡片,我想逗逗他,故意夺过来不让他看,没想到他当时就翻脸了,要跟我分手,我简直傻了,“你都吻过我了,却要跟我分手,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90时代的大学生把初吻看得比90后眼里的初夜都重。
“你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瞒着我?我还不知道我是吻你的第1个还是第100个呢?”大海神情冷漠,语气恶劣。
听了那句话,我快气疯了,啥话不说掉头就走。别人误解我都无所谓,可是,他怎么可以?
最终,我还是在收到他的道歉信后原谅了他,我俩重归于好。可是,隔阂和阴影却无处不在。
当我们花两块钱看一天的录像大海还嫌贵时;当别的女生在各种节日都能收到男朋友送的鲜花巧克力时;当辛苦打工供养大海读大学的三姐因为劳累得了白血病无钱治病时,我不仅不能体贴他心中的苦痛和郁闷,反而还嫌他没见过世面,嫌他小家子气,嫌他不专心陪我。。。。。。
那时的我,是一个多么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间疾苦的“仙女儿”啊!我的公主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而陈若诚,就是这个时候进入了我的生活。
2
现在想起来,我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会和陈若诚走到一起。其实,无非是他满足了我的一部分虚荣心。
而当时的我,幼稚愚蠢的我,不仅看不懂别人,更看不懂自己。
跟大海比起来,陈若诚简直一无是处,判若云泥。170的身高,长相猥琐,学习成绩人品性格更是没有一点值得说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如大海的人,竟然把我从他手里抢走了。
因为他会跟我说大海从不说的信手拈来的肉麻情话,因为他会时不时地送我一支玫瑰给我制造一点情调,因为他会跟我吹嘘班里三个女生追求他,而幼稚愚蠢又虚荣透顶的我,还觉得自己是个最有魅力的人生赢家!
那个晚上,我刚背着大海和陈若诚看完电影回来,就在操场上被他撞见了。
没有月亮的黑漆漆的夜晚,我看不清楚大海脸上的表情,自私任性的我甚至都不关心他会不会难受,会不会痛苦,我只在想,可别出事儿啊!
他俩一起将我送回了宿舍,一路上,大海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第二天晚上,我在图书馆上自习,被大海叫了出来,他很平静地对我说,“小蓝,我知道你现在心思不在我身上。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你就像那个电影《飘》里的那个郝思嘉,连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怪你,既然你觉得他好,你就去找他吧。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需要我,随时可以回到我的身边,我永远等着你。”
大海说完,就转身走了,他的背影那么决绝,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的感觉,一点点地向我的全身蔓延。
可是,年轻幼稚的我却不知道,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
父母和大海将他们的掌上明珠保护得太好,在他们那里,我一直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玻璃人儿。
大海好像听到我心碎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小蓝,我爱你,我只爱过你一个人,将来,也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
这是大海第一次对我说爱我,却是在这样的时候。我无言以对僵立半晌,只知道我从此失去了一个爱我的人,却没发现自己真正爱的,是将要失去的这个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大海和陈若诚在操场上谈了一夜。
后来,我才知道,大海对我表白之后,在学校附近的天桥上徘徊了一夜,差一点跳下来,葬身于汹涌的车流。
大海,我欠你太多!
3
我和高我们一级的陈若诚正式在一起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流言蜚语的压力。而自私任性的我却没有去想,大海在那些日子里是怎样在流言中行走的。
可是,当我自以为勇敢地追寻到真爱时,才发现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单纯善良,他虚伪世故;我随和开朗,他自私阴暗。
我们越来越频繁地争吵龃龉,他再也不是狂热追求我时殷勤体贴的模样了。
当我因缠绵多日的重感冒咳嗽得喘不上来气,而陈若诚不仅不关心我,还嫌我吵到他影响他打游戏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那个将我宠成小女孩儿的人,才是真的爱我。
而当我看着因为晕车吐得一塌糊涂的他,我却嫌他麻烦,只是象征性出于道义地拍拍他的后背时,我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我真正爱的人,竟然是那个我嫌他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总是要到失去以后才明白,曾经拥有的是多么宝贵的财富。真正的爱情,总是在失恋以后。
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属于我了。哪怕他近在眼前,可横在我俩中间的又岂止是万水千山?
我把最爱我的人弄丢了,我已经没脸再回去找他了。
不过,还好,当我终于明白过来,我知道对陈若诚,我该放手了。
随着毕业季的来临,高我一级的陈若诚离开了校园,我人生中不堪回首的第二段恋情也划上了句号。
该结束的终于结束了,我如释重负。
实习结束,我早早签了杭州一家银行。听同学说大海找工作不顺利时,我心急如焚,虽然早已分手,可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却仍然很重。也许是因为我负了他,我衷心地希望他过得好,就像钟镇涛歌里唱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一直到老。。。。。。”
我拿着1000块钱找到大海,“听说你找工作不顺利,这钱你拿着做活动经费吧。”我声如蚊蚋,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又怕自尊心很强的他不肯要我的钱。
听了我的话,大海笑了,“哪啊!我已经签了我们老家地级市的中级法院,就是我实习的单位,院长看我名牌大学毕业,好学肯干,工作能力也强,早把我定下来了!还说要把千金介绍给我呢!你知道,我们贵州山区,没几个大学生,实习这大半年,也认识了些政府领导,好多人想给我介绍对象呢!”
大海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卖弄和炫耀,他还是那样沉稳踏实,不过经历了社会的历练,以前的敏感自卑脱落得无影无踪,更加成熟自信。
“是吗?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打量他。
“哈哈哈!你看上的男人,不会差的!”大海冲我眨了眨眼,我所有的尴尬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我知道,他已经原谅了我。
我俩在校园里漫步,一切好似从前,却又跟从前大不一样。经历过伤害和背叛,我们更像是一对冰释前嫌的好朋友,心心相印却云淡风轻。
4
我以为我和大海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了,谁想到,兜了一大圈,命运女神垂怜我,又将他送到我的身边。
那天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看电影,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去上卫生间。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大海叫住了。
我俩从电影院走回学校,他说,“我知道你的习惯,看电影第一场结束时,肯定要上卫生间,所以就在那里等你。”
冬天的西安,冷得伸不出手,我透过夜色下他呼出来的白气打量着他俊朗的脸庞,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我改签了杭州市公安局,可以吗?”清冷的月光下,大海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亮,照亮了我的心空。
这就是爱吧?只有他才会知道你的每一个小习惯,你的一点一滴在他那里都无所遁形。因为,只有那个深深爱过你的他,才会将你放到心尖上。
这就是爱吧?任凭万水千山走过,任凭伤过痛过哭过恨过,可是还是忘不掉舍不得放不下。亲爱的,谢谢你,我是何等幸运!
“可是,同学们都知道我当年抛弃你另结新欢,现在我俩又好,别人肯定会说我。。。。。。”我脸上挂着泪花,心里惴惴不安。
“傻丫头,我都不怕别人笑话,你怕什么?”大海伸出手将我拥进了怀里。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兜兜转转,噩梦结束,又回到原地,我才学会爱。
当我依偎在大海温暖厚实的胸膛前等待华山之巅的日出,我感觉到了生命中的永恒。朝阳洒在我俩的身上,我像大话西游里的紫霞,只不过,我比她幸运得多。我和我的英雄相依相偎,霞光万丈,地老天荒。
妈妈起初不同意我俩的事儿,“他家是农村的,兄弟姐妹又多,将来负担肯定很重。。。。。。”
爸爸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只要小两口感情好,劲儿往一处使,这都好解决!买好保险和医保,没啥大不了的!年纪这么轻,努力奋斗,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千年前的白素贞在断桥上断肠,千年后的我却在西湖边与爱人携手看斜阳。
有人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没了激情,少了感觉,丢了情操。我却说,岁月是双多情手,让我学会成长,学会爱,收获内心的宁静平和。
我洗去了铅华,为大海,学习怎么为人妻;为娇儿,学习怎么为人母。
我们家从来没有别人家头疼的婆媳关系,我和大山里来的婆婆相处得如同母女,婆婆总是说大海:小蓝是个好女人,你这倔脾气,要多听听小蓝的。调皮可爱的儿子也说,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大海说,还以为娇生惯养的我当不好儿媳妇当不好妈,没想到我竟然把家经营得有爱有情,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如果不是当年走过的那段弯路,我想我还是那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
我们走过的所有弯路,都是生命中的必经之路,教会我们成长。
感谢命运,感谢岁月,让我终于活成了最漂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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