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天,大雨倾盆而下,突如其来的,在这炎热的盛夏。老汉齐寿,为了生计,也不得不在这样的大热天下地。齐寿劳累了大半辈子了,也攒了一点家当。近来,老汉更加的辛勤,因为在不久,他将迎来他的第二个孩子。
日头就要落下去了。张大婶急匆匆地跑到齐老汉干活的地里,着急狠了,“齐老汉,快回家看看吧!你家二娃要生出来了啦!”齐老汉摔起锄头就往家里跑。这都年近五十了,难免吃不消。
齐老汉站在自家门口,屋里一阵一阵的叫喊声。老汉的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他的第二个孩子,马上就可以见到了。他沉沉的坐在矮矮的长凳上,等着等着。一个多小时的哄闹终于平静下来了。齐老汉却始终没有走进屋里,张大婶出门叫他,却都惊呆了。
英长着急地叫了起来:“阿爹,阿爹,你怎么了?”齐老汉被劳力汉们转移到了木床上,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冒出来。村上卫生队的医生赶慌了来看的时候得了一句话:“运动过急,心脏受不了,就暂时休克了。”可是相邻里的大婶大娘们却有了话资,一个个乡村小妇人热议着这么一件事:齐老汉在他二娃出生的那一天突然就休克了,不是件小事。
“我看呀,这齐老汉平时身体倒是健朗的很,咋到了这么个喜庆日子,就突然倒了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看呀,这事儿跟他家二娃铁定有关系吧!”这些话一步一步地走向主题。
“哼哼!我就看定了,这齐家小二娃呀就是一个小煞星,跟他老爹犯冲吧!”
“哈哈哈。”大婶大娘们又让自己的一整天开心乐呵了。这种话题天天都有新鲜的。
一、
等到齐老汉醒来,已经是鸡叫的第二天了。向来,齐老汉是不相信什么神婆巫术之说,睁眼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娃他娘,二娃呢?”“在呢,在呢!”徐美凤没好气的回他,“自己看噻,不就在这儿。”齐老汉抱着他的二娃,亲亲小脸,又向下揭开了二娃的尿布,“哟,还是个儿子呢,我的二娃子哦,你姐有伴儿啦!”齐老汉笑得活像一尊笑弥勒。小二娃也咯吱咯吱的笑。
“我看我们家二娃一定可以活的长久,就叫他齐生长吧!怎么样,孩子他妈?”
“什么事不是你做主,问我干吗?随便你。”徐美凤看着面容应该比齐老汉小上十岁吧。
英长兴冲冲地进了里屋,“阿爹,阿爹,你醒啦!让我再看看弟弟吧,嘿嘿!”十岁的小姑娘看着这个才只见了两面的陌生小弟弟,就傻兮兮地笑个不停。显然,她会一直爱护这个小弟弟的。
二、
齐生长开始“呀呀呀”语了。能叫姐姐了,阿爹,阿娘了。生长一天天的长高。生长的阿爹也该走了,倒不是因为年岁到了。
在生长七岁那年,英长还在时时照看着正当顽皮的弟弟,齐老汉却被一场流行疾病给击倒了。生长阿娘请来了村上卫生队的医生来给生长阿爹看病,听说这个医生的医术了得,而且还是村儿的保长,是个人才样!好像叫个杨开林。杨医生细细看探了生长阿爹的病,对生长阿娘说:“老齐这病最近村上很多人都得了,不小心的话是会被传染的,所以最好美凤嫂子你带两孩子到另屋去住。”
徐美凤听了杨医生的话,带着两孩子去了下河的老房子,每天到了饭点,生长阿娘就会上河给齐老汉送药和饭。可是一段时间之后,英长发现阿娘回上河的次数少了,每天只有一次,她担心阿爹的身体。于是,一天午后,英长趁着阿娘下田的时候,拉着弟弟的手就往上河跑。阿娘告诉过英长不准回上河看她阿爹,因为怕她被传染。所以,英长只能带着弟弟,悄悄地。
当两个孩子推开木门,“咯吱”一声响,房间里缺少阳光的味道,只有一股发霉的气味。生长冲进阿爹的房间,大声喊着“阿爹,阿爹!”齐老汉被惊醒,睁开眼睛“生长啊,你怎么来了,阿姐呢?”“阿姐也在这儿。”英长忍住眼泪:“阿爹,你么事吧,好点了没?我带弟弟来看看你,阿娘还说怕你把病传给我们,不让我们来看你。”“你娘也是为你好嘛,英长,乖,阿爹没事,英长要好好地照顾弟弟,就算以后嫁人了。”“阿爹,我知道。”
“生长啊,你乖,等阿爹的身体好了,阿爹就送你去上学啊!”
“阿爹,阿爹。”年幼的生长只懂得这样。
他就这一辈子三、
徐美凤很少回上河了,生长却知道了一件事,杨医生常常来他家,呆上一会儿,有时候吃过一顿饭便才离开。
没过多久,英长告诉生长阿爹不在了,走了。生长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厉害极了。英长只有陪着弟弟一起哭。齐老汉出殓的那一天,邻里的大婶大娘们又都安慰着生长阿娘。生长、英长披着黑白的孝衣为阿爹守灵。守灵的时候,生长出去小解,却无意听见了几个人的叽叽喳喳,“这齐老汉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村上患同样病的不是都被医好了吗?”“就是说,我看呀,八成是跟那老齐婆娘和咱们杨保长有关系吧!”“你们说,这中间是不是有啥子猫腻哦?”
叽叽喳喳的人最后都离开了。
生长虽然不完全知道他们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是什么东西被印在了脑袋里。突然就大声的哭起来。英长听到哭声,急急地跑来,拥着弟弟,安慰着,“阿姐,他们说阿爹,说阿爹……”“没事,没事,乖,没事了。”
四、
生长最终只是上了个三年级,英长也在二十岁的大龄嫁了人。生长没有再上学,还是因为那么一句农村的俗语“有后老汉就有后娘。”杨医生名正言顺的做了生长的后老汉。生长阿娘的气色一天天的好起来了。一年、两年、三年,家里又多了两个孩子:杨福、杨禄。杨福比杨禄大了两岁,他们相继上了小学、初中、高中,分配了工作。
生长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孩子了,他必须要考虑结婚的事了,他必须自己挣钱。在一条小街上,生长的后老汉开了个食品店,生长在店里帮着白干活。为了给自己攒钱,生长就自己弄炒瓜子、花生卖给路人。那天,生长照例摆弄他的瓜子、花生,可是还只是十岁的杨禄却吵着闹着要抓生长的瓜子、花生,出于一种无法名状的心理,生长死硬地不给他。杨禄却哭着大叫起来,杨后老汉急匆匆地走过去,诓着他小儿子,一边指责着生长,“屁娃,你好大,你还欺负你弟弟。”说着,便一手把生长的干货一翻在地,生长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走开了。
英长坐在石阶上,安慰着她的弟弟。
五、
突然有一天,生长进到了警察局,他的后老汉不知道,他的阿娘不知道,连他的阿姐也不知道。生长告诉警察,他的阿爹是被他的后老汉给害死的,他希望警察们能帮他调查一下这件事。警察局为这件案子立了案,准备着手调查。
可是,就在这个立案后的第一个星期天,生长的后老汉却意外地由于醉酒摔死了。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谁也不知道生长做了那件事。后老汉死后,他寻了一份好工作,在长里做伐木工人。几年之后,他有了积蓄,回了家,娶了亲。
六、
现在他老了,被儿女们照顾着。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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