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贝

文/淡水月月

01.

“我叫蓝贝，蓝天的蓝，贝壳的贝。”她说。

“这名字真干净！”我侧身躺着，窄小的毯子遮盖着我的下半身，说完漫不经心地从床头柜摸了根华子点上。

而她的笑容那么突然地凝固在了脸颊，“你的意思说我不干净？”

我缓缓吸了口烟，把烟圈吐向蓝贝姣好的脸庞，眯着眼再次缓缓道：“我没有说，我只说了你的名字听起来又干净又有诗意！”

“那你非要把干净两个字放进去干嘛，你就说有诗意好了！”蓝贝似乎开始认真了起来，我看见她好看的脸蛋绷得笔直，像被熨斗熨平了！

我立刻投降，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投降：“好，好，我错了，你的名字听起来真诗意！”我说。

蓝贝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疯狂地道：“你还说它干嘛呢，你还说它干嘛呢，你今天是不是嘴欠，你给我滚！”

我看着蓝贝一丝不挂的身体生气得每个部位都在颤抖，很奇怪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我很想激激她：你本来就不干净，装什么呢？

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我没说一句话，把约定好的钱数给了她，从地上捡起裤衩就走了。本想给她的小费也没有给。

没想到难得找女人消遣一下竟然是以被骂收场，一个浪荡女人有什么资格骂我。

我叼着烟走在街头，午夜的城市已经没有白天那般热闹，有几个女人站在街头抽烟，左顾右盼，我知道她们在等什么，等，像我这样有需求的男人！

我想着，要不是我，蓝贝也会和她们一样这个时候还站在街头。

我不禁看了眼手腕上的OMEGA，已经凌晨2点。

唉，这个无趣的七夕，我把烟蒂狠狠地踩在脚底，抖了抖思绪，企图让自己不再去想刚才的事，那个可笑的浪荡女人。

02.

虽然几乎一晚没睡，但是工作中的我依然精神百倍。

不过今天直到下班，微信上天天聊天的那个头像都没有挪过位置，那个贝壳头像已经被所有的新消息覆盖到了最底下。

哼！竟然可以就这么不联系了，那么我想我也可以做到。我看了看那个一动不动的贝壳头像，头像旁边是她的笔名，红雨，想想那头像后面不就是一个浪荡女人吗，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我想要发消息过去的冲动。

很多天以后，我差一点习惯不在同微信上那个叫红雨的女人聊天，其实她真名叫蓝贝。毕竟我是个工作狂，在微信上和女人调情只是为了增加一点乐趣而已，这样我的工作效率会更高。其实工作已经够忙了，很快就让我忘记，曾被一个初次见面，初次就睡的浪荡女人骂得鲜血淋漓。

直到一个叫蓝雨的大男孩出现。

03.

公司最近在招聘新人，卓通股份有限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像我们这样的大公司选人才必然是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都有可能。主管一番筛选下来，给我推荐了几个他看得过去的人，进入复试阶段。

而他瘦得像个猴子，营养不良的样子。却并没能阻碍这个大男孩阳光般的笑。

我看了看他的简历竟然叫蓝雨，竟然姓蓝？这又让我想起了微信上那一年都没联系的名字，红雨，其实真名叫蓝贝，一年都没再想了。突然想起来，很是不适应。这么巧，都姓蓝？

我问：“你叫蓝雨？”

立刻他涛涛不绝，话很多的样子。

“对的，南总，我叫蓝雨，这名字是不是就像会天天下雨似的，其实蓝天白云的时候哪有雨，我也不喜欢下雨，我更喜欢晴空万里…”

他的话太多了，我立刻打断了他：“你说说你的情况吧！”

“好的，南总，我很能说的，我在学校辩论赛中总是第一名，省辩论赛中第二名，如果我去参加全国比赛的话，也许……”

我发现他只要一开口，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刹都刹不住。

在他说话期间我仔细看了他的简历，蓝雨，A大，计算机系。

我再次打断了他问：“你一个计算机系的为什么跑来做销售？”

他立刻顺着我的思路回：“赚钱，很多老板都是从销售干起的……”

我没再放任他继续说下去，立刻打断：“你以后想当老板？”

“对！”他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我又问。

“为了赚钱，穷怕了。”说完眼睑垂了垂，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想到他也可以言简意赅。

我看他似乎还老实，很多面试者都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得那么通透。毕竟大家都可能会有私心，在我这混久了，经验足了，出去自己干老板的实在太多，而蓝雨这么诚实地说了出来，难能可贵，我就把他留了下来，今天唯一留下来的一个，千里挑一。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他姓蓝。

我最后说：“我觉得你应该上主持人专业。”

他笑了笑道：“谢谢南总指点，我……”

我没允许他放任自己的语言，理了理桌上的文件立刻道：“蓝雨，并不是能说就可以干销售的，好了，你明天来上班，你现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好好……”

还好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姓蓝，我竟然莫名就对他多关照了些。

有一天我去茶水间，刚走到门口。

甲：“这个南总监该不会是Gay吧？”

乙：“我看有可能，年纪也有30了吧，也没看他有过女朋友，怎么就对新来的那个小子格外照顾，也没看他对别的下属这般关照！”

甲：“估计新来的比较好下手！”

我咳嗽了一声，进了茶水间，而两人惊慌而逃。

呵，竟然会被这样认为，看来我得尽快找个女朋友了。突然被这个想法惊到，毕竟我之前对找女朋友一事从没这么迫切地想过，而现在难道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Gay吗？

就是有这么巧，蓝贝竟然是蓝雨的姐姐，那天他姐姐给他送东西的时候，我正巧把一叠资料给蓝雨送去，其实我从不亲自把资料送到下属手中，除了蓝雨，大概这就是让别人误会我是Gay的原因吧。

“这是我姐蓝贝！”

“这是我们总监南总，特别照顾我！”蓝雨兴奋地介绍着。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蓝贝，其实刚才远远地看到蓝贝的时候我就已经偷偷地惊讶过了，好像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更美了，那又怎样，反正她不靠颜值吃饭，靠肉体。

蓝贝看了我一眼，笑容立刻凝固在姣好的脸颊，为什么她要做出和那晚一样的表情，我现在又没说她不干净，而且我也从没这样说过。

我面无表情地向她点了点头。

她没有回应，她不再看我。

她把东西给了蓝雨：“弟弟，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上班，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蓝贝立刻就逃走了，虽然她努力保持不慌不忙的样子，但是我知道她是逃得，我能感觉到她的惊慌失措。

上班，无非是去陪下个目标睡觉。我在心中轻蔑地腹诽。

可是看似小心谨慎的蓝雨就在这天竟然犯了一个大错，他把和客户签的合同上的金额少写了一个零。交完货，客户打过来的金钱少了一个零，一核对原来是蓝雨写错了，再去和客户解释，客户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甚至把蓝雨给拉黑了。

这直接引怒了大老板，找我过去谈话，内容就是要让蓝雨赔款，并且要把他开除。

我原话传给了蓝雨，没想到蓝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是泪：

“南总监，我没有钱啊，这么多钱，我现在赔不起，南总监，我姐姐卖血供我上的学，我不能辜负了她，我好不容易发奋图强，好不容易面试成功了卓通这样的大企业，待我往后赚了钱再慢慢还给公司好不好，求求你了，千万不要辞退我…”

蓝雨哭着说了一大堆话。

我冷冷地道：“你确定你姐是卖血供你读书的？”

蓝雨狠狠地点了点头，又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再次冷冷地道：“你姐不是说她上班吗？”

蓝雨再次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我姐姐她今年才去上的班。以前我姐要照顾瘫痪的奶奶，所以只能在家做农活，可是做农活勉强可以养家，但是根本不够供我上学，所以她去卖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我上高中，可是我姐已经卖了好多年血了，知道了以后，打死我也不想去上学了。但是我姐非要我去上学，她说上了学才会有出息，才不会这么穷，而我还是不肯去，我姐就打了我，那是她第一次打我，她拿鞭子抽我，但是没抽两下，就把鞭子扔得远远的，然后就哭，哭着哭着就跑了，我看我姐跑，我就去追，追了很久才把我姐追上，我拦着她不让她再逃跑，我说：姐，你以后不卖血，我就去上学，好不好，不然我去卖血好了！

我姐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不再去卖血。之后我一边到处找活干，一边发奋读书，终于考上了A大，考上A大我没要我姐寄一分钱，我靠着我的奖学金，和打工赚来的钱，交了学费，并且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维持平日的生活，我姐才减轻了些负担，她不再卖血。可是我上大学的最后一年也就是去年，我奶奶病逝，我姐决定再卖最后一次血，来安葬我奶奶，我哭了，怎么也不愿意我姐去卖血，我说我去卖血，我姐说不够的。那次我去卖了血，我姐也去卖了血，但是我姐拿回来的钱比我多好几倍，她说，她这次卖多了几百毫升血。其实我根本什么都没问，我奶奶去世以后我姐就出去打工了。”

听了他的故事，看着他瘦得像个猴子，看来他是真的营养不良。不免让人心疼，都是懂事的孩子。我内心是有波动的，但是关于他姐卖血一事我依然心存疑虑，毕竟那一晚她可是收了我一万的，于是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来，依然淡淡地问：“你们爸妈呢？”

蓝雨低着头沉声道：“从没见过我爸妈，谁知道呢，我们是奶奶带大的，我也没去问过奶奶，不想问！”蓝雨说完，似乎更加伤心了，眼泪已经流进了脖子里。

突然我的情绪也被传染了，内心开始波涛汹涌，不管怎样，姐弟俩着实不容易。

但我依然保持冷静，缓了缓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蓝雨突然不哭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疑惑地问：“什么，南总？”

“我是问你，最后一次你们卖血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语气依然平稳。

“一年前的七夕。”蓝雨立刻回。

“一万？”我突然把脑海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又感觉有些不妥。

“你怎么知道，南总！”我看到蓝雨惊讶的表情，再次感觉太不妥了，我为什么要说呢，而且还说得这么准确。

“猜的，好了你赶紧给我起来，跪着，我又不是皇帝！”我立刻想胡乱地搪塞过去。

“南总，你不开除我了？”蓝雨一边起身，一边抹干眼角的泪。

“我不是老板，我没有决定权，但我会帮你想办法！”我确实想帮他了，他说得这么惨。

“谢谢南总！”蓝雨终于抹干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又不是女人，你哭什么，你姐都不哭，她只会骂人。”我恨恨地道，想起去年七夕那晚被他姐骂得狗血淋头，就让我恨得牙痒痒，还叫我滚。

“你认识我姐？”蓝雨认真地看着我。

我竟然又说了不妥的话，我敲了敲脑壳立刻道：“不认识，你不是说她骂你吗，你快去工作吧，认真点！”

我赶紧催促蓝雨去上班，因为我发现自己说的话越来越不妥当了。

04.

蓝雨走后我打开了，微信上有一年没联系的那个贝壳头像，微信名红雨，她其实叫蓝贝。

“我们谈一下！”

而蓝贝仿佛就等着我的消息似的，立刻就回复了我。

“我正好也想找你谈谈！”

本来我想约蓝贝去酒吧，或者夜总会，感觉这些地方才适合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没想到她说：“我只去中餐厅！”

于是我又发了个信息过去：“我说的那些地方也是中式的！”

她又回了我三个字：“中餐厅。”

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惜字如金了，没睡一起前，可是天天短信不断，如果我把手机声音开出来，就会像闹钟没关似的，不停地响。

暧昧了一年多，在七夕那天宣布见面，她短信来说：“一晚一万元。”

我问：“什么意思？”

她回：“男人不都喜欢找乐子吗，我就是那个乐子。”

我回：“我以为我们是网恋奔现！”

她回：“你太天真了，网络不都是虚幻的嘛，我只是接单！”

我回：“你这线也放得太长了，一年了，我可不是大鱼。”

她回：“所以要一万，我从精神到肉体上都陪了你！”

我愣了很久，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把她删除了，这事不就没有了。

所以我回：“如果，我不来呢？”

我再回：“你这精神上的付出，不就白白浪费了！”

而蓝贝最后来了一句：“你爱来不来！”

好高明的女人，既然牢牢地抓住了像我这样寂寞了很久的男人那寂寞了很久的心。

七夕，我去了，我给自己的理由是，工作太累，给自己找点乐子，缓解一下。

乐子就是那个叫蓝贝的女人。

没想到之后就再不联系了。这就是所谓的见光死吗，不，她只是在接单，也许又去接下一单了，脑海中闪过蓝贝那白净的身子，不禁觉得有些恶心。

05.

广式餐厅，人很多，我到的时候蓝贝已经在了，难道是为了衬托她的名字吗？

她一身淡蓝色的长裙，长裙上细细看去，镶有闪着幽光的珍珠，虽然没有贝壳，可那珍珠不就是贝壳吐出来的。

看着一桌子菜，蓝贝却没有动筷子。

我说：“吃啊，吃饱了再谈，我已经饿得不行！”

蓝贝依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她就那样看着我，眼睛本来就大，这样一瞪就更大了。

“你瞪我干嘛！”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嘛！”蓝贝似乎在责备我。

“没事！”我继续狼吞虎咽地吃着。

“我不是来吃饭的！”蓝贝依然没有动筷子。

“我知道，但是，我饿，等我吃完再说，你也吃，不然真的浪费！”

没想到蓝贝这般听话，立刻吃了起来，比我还狼吞虎咽，我都怀疑她几天几夜没吃饭了。

蓝贝看到我在看她，突然拿纸巾擦了擦被她已经吃掉一半口红的唇，垂了垂眼眸似乎有些羞涩地道：“我，我只是怕浪费了……”

蓝贝的这句话，突然让我想到她弟弟说的那句：穷怕了。

我想这句话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他们从不愿意浪费。他们到底穷成什么样子？我不禁哀叹了一声，我开始同情起蓝贝来。

我差一点看得入了神，我赶紧道：“继续吃，我也还没吃饱呢！”

说着我再次低头又是一顿狂吃。

心中却又在想：如果真的如蓝雨说得那样，蓝贝是去卖血维持生计的，那么蓝贝真的是个想要过好日子的好女人，可是那一晚她却收了我一万，所以她就一风尘女子罢了。

“终于被我们吃完了！”我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菜，讪讪一笑。

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了，我又点了一杯橙汁一杯可乐，去冰。

“你先说。”我突然开口。

“没事，你先说好了。”蓝贝喝着果汁看着我。

“女士优先！”我又道。

于是蓝贝幽幽地开了口：“首先，为那天骂了你，我表示道歉！”。

“都过去了，没事。”我大方地说。

“主要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蓝贝此时说起话来似乎表现得有些扭扭捏捏的样子。

“说吧。”我喝了口冰可乐淡淡地道。

“关于你认为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和我弟弟说，好不好！”蓝贝似乎说得很诚恳，但到我耳里怎么就感觉特别别扭。

“什么叫我认为你的事情？”我依然还是淡淡的口吻。

“就是关于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和我弟弟说！”蓝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了！”我冷冷回答。

“你不就是卖血供你弟弟上学吗，有什么不好说得。”我似乎只是想要证实她真的是不是卖了血，但不免也带着些挖苦的意味。

“他告诉你了？”蓝贝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我点了点头。

突然蓝贝平静姣好的脸逐渐地扭曲起来：

“你说什么了，他才去你们公司没几天，他就把家里的事告诉你了，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你一个陌生人对我家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那语气里满是生气、愤怒、责备……样样俱全。

蓝贝的这句话几乎激怒了我，我恨恨地道：“既然你说到这了，我也不妨把今天我要说的话，说说！”

于是我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开始“工作”：

“你以为我想知道嘛，是你弟弟在公司摊上大事了，他和客户签的合同少写了一个零，二百万的货款少了一个零，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关键客户打款后不承认，说是有合同，他是按照合同上的金额打的款，没有打错，货已经在他手里了，官司都打不赢，你知道吗。

这事直接闹到老板那里去，老板要你弟弟赔款，并且要把他开除，你弟弟摊上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他来求我，所以把家里的事和我说了一遍，他要赚钱，他穷怕了，他不想被辞退，你应该清楚在我们公司好好干个两三年这笔款就可以还上，所以他来求我，他不想辜负你，辜负你卖血供他上的学。

他那么肯定你是卖血供他上的学，我当然也不会多废话。

而且你做的那些子破事，关我什么事，还轮不上用来作为我的谈资，边都粘不上！

我倒很想问问你，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个会使手段的人，就因为我睡了你吗？”

突然外头闪电交加，仿佛应景似地，立刻就下起了暴雨。

我看了一眼雨水浇灌在玻璃上像瀑布似的，好像也把我灌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口气发泄了这么多，难不成把上次她在酒店骂我的事都一并发泄了出去，那我这个大男人也太记仇了吧。

我突然感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过分了。

旁边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

冷静了一下，看着一言不语的蓝贝，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诚恳地道：“对，对不起，我……”

蓝贝立刻打断了我：“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得都对，但是我不希望我弟弟来求你，再见！”

蓝贝说着拎起了包，起身就跑了出去。

我在后面喊：“蓝贝，外面下着大雨呢，我送你！”

蓝贝这次怎么就不听话了，她竟迅速地冲进了雨里。

就这么突然，一辆快速行驶中的车，冲过暴雨，冲向了一身蓝衣的蓝贝。

时间仿佛静止，马路上所有的车辆都停了下来，人们也停止了赶路。

而我为刚才的话后悔不已，如果我刚才不曾那样说，蓝贝也不会这样冲出去，也不会这样躺在雨里。我后悔地大吼一声：“蓝贝……”立刻扒开雨帘，扒开人群迅速地冲到了蓝贝身旁。

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躺在了雨里，那一身蓝衣，衬得那猩红的鲜血更加醒目，而那血刚被暴雨冲走，又在原来的伤口处汩汩流出，在她身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不知要流向何方。我一屁股坐进雨里，试图按住蓝贝心口处那深深的伤口开始大叫：“快报警啊，求你们了……”

而蓝贝竟然对我莞尔一笑，她突然问我：“司机没有逃走吧？”

我抬头想去寻找司机的身影，我不知道是这暴雨，还是这泪水，让我的双眼模糊不清，好不容易聚拢目光，寻找到正打电话的司机，我对蓝贝摇了摇头。

突然我意识到了蓝贝问我这句话的用意，我一把抱起她大声道：“我已经答应你弟弟帮他想办法了，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帮你弟弟，难道你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吗？”

“我不想麻烦你，你是个好人，上次的一万元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想我也没有能力安葬我奶奶！”蓝贝苍白的脸上，依然是微笑。

“还有，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实是网恋奔现，但我只是顺带敲诈勒索了你一把而已，可是之后你竟然一直都不联系我，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

此时我知道是泪水，覆盖了我整张脸。

我大声道：“我以为你不愿意联系我了，蓝贝，其实我是一直在努力适应，你不和我联系的日子！”

她又自顾说着，她是怕以后没有机会说了嘛：“今天也许我会死，但我不想做个冤鬼，我想对你说，我不是小姐，那天我是第一次，本来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见面的，可我奶奶突然……”

我立刻打断了她道：“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要我说了，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我把蓝贝抱得更紧了，真想把她揉进心里。

急救车终于来了，我赶紧把她抱上了车。

很多天很多天后，蓝贝终于醒了，在她苏醒的那一刻，我赶紧说：“蓝贝做我女朋友可好？”这句话在她沉睡的时候我曾说过很多很多遍，可她都不曾答应过我。

她似乎慌了神，她看着我不言语。

我再次温柔地呼唤着她：“蓝贝……”

她终于开口了：“我记得我在梦中有人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已经答应他了，你可能没有机会了。”

我喜极而泣，一把抓住了她娇嫩的手道：“你梦中的那个也是我，那就是说你答应我了，太好了！”

我兴奋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又是很多天以后我终于带着我女朋友蓝贝去了公司，我终于证明了我不是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