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秀山下(九)

作者: 度口 | 来源:发表于2020-06-20 14:26 被阅读0次
    如果你到过羊城,一定会知道有座越秀山。如果你到过越秀山,一定能见到过山上的五羊雕像。如果你顺着五羊指引的方向向山下眺望,你一定能看到滔滔不绝的珠江水。如果你顺着珠江水漂洋过海到天涯海角,你一定能看到一个美丽富饶的海南岛。我要讲的正是四十二年前海南学子在越秀山下的故事。          题记

    21、文昌的“三套车”

    在第七章里,我写了一节“海南三朵花”。想不到女同学的点赞会如此之多,还有人赏我以糖。但似乎也有人不大高兴。尤其是校友中的男同学,说我和他们同窗数载,一同打球,一同加菜,甚至一同去公园看风景,怎么就把他们给忘了呢?问我是不是患有选择性的失忆症?我说人老了,往事如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事隔多年,如果还能将它记得一清二楚的一定是你的“初恋”。而且还必须是偿过肉鲜的那种初恋。

    事实是一些关系较好的同学甚至比初恋还要亲密得多。起码同学不会因爱而争风吃醋(夺人之爱者除外)。所以近年来各种同学聚会层出无穷,却没有听說初恋也有聚会的。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恋人们也有个聚会,这个世界会不会乱成一锅粥呢?也许有人会说不一定。君不见有些官员情人半扎,也能相安无事的么?世上有很多事情我们是想象不到的。

    第一次认识老徐和哥忠是在我们宿舍楼前的那块球场上。一个课后的某个下午,我看到有一群人在那里打排球,他们用海南话在球场上吆喝着。其中的老徐、哥忠和绍利讲的是文昌口音。绍利是个排球积极分子,球的手感很好。是个当二传的料。哥忠个子悄高一些,适合当主攻手。老徐个子居中,球感较好,是一传的不二人选。他们玩得不亦乐乎。见到他们玩得很开心,我也过去奏个热闹。虽然我不会,但当个三波帮他们拾拾球也是不错的差事。目的是套近一点老乡情,以解除校园之孤单。必竟是“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同床眠”。既然茫茫人海中上帝让我们走进了同一所学校,一定是前世结下的缘。缘起缘灭都得珍惜它。就这样我们相识了。

    认识之后,他们都喜欢叫我“哥大”。后来的几朵金花们也都喜欢叫我“哥大”。毕竟我的年龄比他们大一点,是“范进中举”类的“老三届”。我很喜欢“哥大”这个称呼。它间接的告诉我,目前的我还不算太老。和年轻人在一起也算是返老还童了。

    老徐呼我名字时声音比较宏亮,中气很足,凭我的阅人经验,我觉得老徐是一位很聪明的人。中学时一定是学霸级的人物。而且办事一定果断干练。

    历史的经验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最能证的例子是:毕业后老徐回到文昌食品厂当了技术员,后来又当了厂长。在人人都可以当县长的文昌,民风强悍。当厂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当一位下岗职工的厂长更不容易。而老徐一当就当了三十多年。你说没有两把刷子能行吗?

    再说了,每次我从屯昌回老家,经文城时去拜访他,他都会二话不说的邀上老符到罐头厂旁边的那家酒店里吃海鲜,其接待规格之高是很感动我的,必竟我乃布衣一枚。我若有事找他帮忙,他总是有求必应,干净利落。

    老徐、哥忠、老杨和迈红、迈娥都是七七级的。是我们的学长。能够在七七年就考上轻校的学生一定是海南人中的佼佼者。你想知道七七年海南的高考有多难吗?招生率不足百分之二。连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都不到。而且很多人读的也只是本地师范类的中专学校。

    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年能够上学的,必是最聪明的又是底子最好的那批人。据官方透露,那一年我们公社录取到大中专的学生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来人左右。而且大多数人读的是海南本土的师范类学校。我们公社算是文昌县教育最好的乡镇了。从公社中学毕业走出去的名人中就有管教育的“厅长”,省人大的“副主任”。这样的教育大镇才考上二十多位的大中专生你说难吗?那是积累了十年的人才哦。

    所以,能够跨过琼洲海峡“喝上咸水”的学生更是鳯毛鳞角。能考上轻校那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因为当时的轻校是一所部属中专。是原来广东轻工学院留下的教育家底,在中专生中它的录取分数是最高的。你不服气都不行。虽然七八年我也凭运气考上了本校的本科班,但在七七届的大哥面前我仍然甘拜下风。

    哥忠是一位比较内敛的人。曾经官至正股级厂长。他說话的语速有点慢条斯理的。象一位杰出的男中音。听他说话就像听唱俄罗斯歌曲《三套车》一样的动听。所以我很喜欢听他叫我“哥大”。七九年的那个春节,他曾经帮我带一点年货给我的家人。他也是一位有求必应不嫌麻烦的人。与哥忠打交道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你就不用担心他“满答应,全不办”。

    毕业后,有一段时间哥忠沉迷于“打老虎”。他很想成为武松那样的“打虎英雄”,常常孤身一人深入“虎穴”。大概是那个《虎胆英雄》的电影看多了。他只记得“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却忘记了虎穴旁边那只“母老虎”正在虎视耽耽的看着他。他还相信了“武松打虎”的故事是真的。其实我一直怀疑“武松打虎”那个故事是假的。是施耐庵为了塑造英雄形象而刻意编造的谎言。在现实生活中你见过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出虎口的?

    老徐、哥忠和老符曾经是文昌的“三套车”。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工程师”。顾名思义可以猜出他们的职业。听官也可以通过下面的故事来了解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一年的中秋节。我从屯昌回家探亲,路过文城镇。晚饭时分,我们相约到沿江鸡饭店去用餐。六点钟左右,只见老符笑盈盈的拿来了两瓶“兰陵大曲”,说是要和我一醉方休。喝着喝着除了老符外,其他几人几乎都微醉了。然后是老徐建议到他们厂的招待所里睡上一觉。

    半夜醒来时,我总觉得又喝又饿。于是哥忠一个电话让秘书送来了一箱清泉牌汽水。老徐也从他的展厅里拿来了一箱月饼。吃饱喝足之后那一夜我睡不着了。因为拉肚了!原因是哥忠那个汽水太凉了,老徐的月饼太油了,建卿的白酒太烈了,加上我是少姐的身体丫环的命,吃惯了粗饭淡菜的胃,突然的大鱼大肉吸收不了。结果吓坏了我们的“三套车”,

    还是说说那个老符吧,他是一名评酒师。不管什么酒只要一小杯他就能判断出是浓香型的还是降香型的。还能品出酒的度数。不愧是轻校工发专业的。为了传播酒文化与他一块喝酒时他总是“宁伤身体不伤感情”。他的人品真的是没得说的。和他在一起有着一种暖暖的感觉。

    其实轻校的海南同学中一共有三位是姓符。符姓是海南的大姓之一。听说这个符姓全国仅在海南独有。因此有人说符姓是海南的原住民。就像美国的印弟安人一样。黎族同胞中符姓的人很多。我弄不明白的是为什在文昌县东的沿海一带也有很多汉人姓符。他们的祖先又来自哪里呢?这是一个迷。其实符姓仨兄弟都是我的亲戚,因为我的母亲也姓符。我得叫他们舅舅才对。

    22、我的高考之路(上)

    走进轻校的大门,一阵阵的玉兰花扑鼻而来。那种的香味对我来说十分熟悉。因为在我们中学的校园里同样有一棵很大的白玉兰树。树枝朝着教室的窗户伸展着,开花时常常有在瓣落在窗台上,花香四溢。它常常使我想起了那句比较励志的名言“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没有艰苦的付出就不会有丰硕的成果。此话成了我的座右铭。

    闻到校园里的花香,相隔了十年之后,我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高考之路以及那一路上的故事。

    那是一九七七年,端午节过后,海南的台风渐渐的多了起来。突然间的一个热带低压就可能带来一个数日的雷雨天气。那季节下雨是一件比较烦心的事。因为地里有没割完的稻,坡上有没晒干的稻谷。

    那天中午我刚收完晒谷场上的稻谷,一阵雷鸣电闪雨又来了。同雨一起来的是我的一位远房姑妈,她也是我的师娘。看到她进来躲雨,我拿出凳子请她坐下,然后就专心的坐到缝纫机旁做我的手艺活了。这时候姑妈悄悄的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就要高考了”。我听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真的吗?有这等好事?”她又接着说“听邢老师说的,应该不会错。”

    邢老师是她的爱人,也是我初中时的老师。在县教育局工作,此消息来源应该是可靠的。那时距离十一月份的高考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我觉得那个消息对我来说是八辈子都不相干的事。小学的时候也有做过大学梦,那是很遥远的事了。姑妈的话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我仍然早出晚归的为了几斗米而折腰。

    一直到了高考报名结束的前一周,我的好友老邢兄跑到我家来问我“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报名一试?人家大邢已经报名了。”

    大邢是老邢的堂兄,小学时他俩与我同校,彼此都很熟悉。他们兄弟俩都是我们学校的学霸,在文革前先后考上了海南中学。我们仨都属“老三届”,各差一个年级。大邢读初三时我在读初一。大邢要报考的是英语专业,这是他的强项。他的记性超级的棒,我常常称他为活地图。他确实是一个读书的好料,他报考大学没毛病。因为他的知识比较扎实。本来就应该在中学里当个英语老师的,只是因为出身不好而耽误了他的前程。

    与大邢相比较我们相差不止一个数量级。但是老邢还是在鼓励我一起去试一试。反正也不用花什么成本。他说:“你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啦?万一成了呢?这不应该是你的风格吧。是金子你就要让它发光,是锥子一定会扎破口袋的。”

    我觉得老邢的话是有道理的。人生在世,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我们连试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理想?于是在最后的时刻我也去报名了。我报考了文科,当时连课本都没有找齐,只是试试而已。就这样我糊里糊涂的走进了考场。

    当我打开数学试卷的那一刻,我发现一道题我都不会做。然后就像张铁生一样的交白卷了。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对数学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高考放榜的那一刻,大邢取得了高分的成绩。可以填政审表了,接着就可以投志愿了。我和老邢都没有入围,可能连门都找不到。

    但是大邢也能上大学的消息让我觉得高考的游戏规则变了。没有好爸爸也能仗剑走天涯了。它印验了老邢的那句话“是锥子总会扎破口袋的”。它对我的启示是:七八年我还要继续试吗?是文科还是理科?我有“悬梁刺股”的干劲吗?总之那个时候我在进行理性的思考。

    思考的结果是,我不怕吃苦。之前我读过高尔基的《我的童年》,也读过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十年了,我什么苦都吃过了,还在乎高考这点苦吗?而且读书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快乐的事呀!

    转眼到了七八年的春节,春节后大邢就将到海南师专英语系去报到了。我们都为他高兴。这是“天道酬勤”的结果。

    送走大邢上大学之后,老邢又来到了我家。我们继续探讨高考的事。当时我们都有一个初步的判断。经过七七年的高考成了事实之后,七八年参加的人数可能会更多。七八年的高考必将是一次高手过招。在这场强手如云的比赛中我们的突破口在哪里?但不管怎么样,英雄不问出处,我们只能拼力一博。

    与老邢在一起,我常常得到很好的启发。他的话总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他说他的强项仍然是英语。我在猜,这家伙上初中时一定是遇到一位漂亮的女英语老师了。初中时候很多人喜欢的学科都与教他的老师有关。比如语文成绩较好的女同学一定是遇到一位会写情书的男老师了(嘻嘻)。

    老邢的强项是英语,而我的强项是什么呢?屈指一算我好像什么都不是,只能挑一个录取人数较多的方向了。所以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考理科。目标是一九七九年我要实现大学梦。就这样,七八年的春节过后,我和邢兄开始了高考的自学之路。那时候我心里默念的一句话是“路漫漫而修远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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