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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柳凑周末回了一趟家,去医院为青青取了流产药,又了解了沈冰冰的病情。
沈冰冰签属委托书的第二天,就陷入浅昏迷状态,月牙暂时由一名年轻的护士陪伴安置在学习室里。
何柳因为一边惦记着月牙,一边惦记着青青,跟老余也没什么耐心,只管嫌老余的唠叨聒噪。
老余看何柳烦恼,也问不出名堂,虽不生气却也失了兴致,尽管忙着自找乐子喝茶看书去了。
何柳在周日上午便返回了防艾中心。
周末休息的工作人员大多没有返回,所以防艾中心比平时更加冷清。大厅洁净如洗的大理石地面泛着青色的光,能清晰地照出人影来。何柳走过的脚步声在大厅上空回荡,发出空空的回响。
何柳联系刘强过来取药。
刘强给何柳带来了两份报纸,说是最新的,报纸有一篇艾滋病的报道写得很不好听,让何柳看看。
何柳谢了刘强的好意,瞄了一眼,并没有深究,将药递给刘强,详细交代了用法和注意事项。
“青青身体怎么样?”
“能吃下去一些东西,还是吐,吐得不多了。”
“那就好,她还是不想流产么?”
“是,我也劝了,就是伤心着呢,能怎么办呢?不过,我也想问问,这个孩子被传染的机率能有多大呢?”刘强有些喏喏地问。
何柳想了想:“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你敢冒这个风险吗?”
“不敢,我明白,我明白了。”刘强还是坚定了信心。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丈夫有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不能生孩子,总是一种毁灭性地打击。所以,你要多关心体贴青青,不要再刺激她。”
“我明白。”
刘强转身时也有些伤感的神态,触动了何柳的心。
刘强的生活,本该是平静幸福的,因与青青的交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说妻离子散也不为过。若说怪青青,却也有些冤枉了她。青青何曾想过得艾滋病呢,她无非是一个有些小虚荣的、又缺少关爱的年轻女孩儿罢了,哪里就是咎由自取的报应?可这一切,就那么凑巧地发生了,多少人的命运因此被改变。
何柳出了会子神,便随手取了刘强拿来的一份报纸,翻看起来。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报道。文学版面有一篇标题党文吸引了何柳:“一个艾滋病人是如何感染十六人的?”文章是发在文学版面的,所以,不明就理的人完全可以当成杜撰,当成故事。可何柳知道,作者写的是事实。
那个艾滋病人叫文晓明,防艾中心的大部分人都见过那个女孩,高挑的个子,清秀的五官,平静的神态,完全是不被世俗打扰的小龙女一般的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放荡的女人。
她是经济学院大四的学生,说不清什么时候被感染了艾滋。她很有男人缘,四年大学生活换了四个男朋友,除此之外没有性接触史。她分手的三个前男友,分别又找了两到三个女友,成为前女友的女生又找若干男朋友。虽然他们都是正当的男女朋友,但这条感染链条上累积了十六个人。防艾专家称这种现象叫“葡萄串现象”。
作者叫一界文锋,笔名和文笔一样充满个性,犀利幽默,把故事写得引人入胜。
何柳想,也许是那天采访时,哪位工作人员把这个故事讲了出来,被记者当成猎奇故事了。这个故事也不至于让人大惊小怪啊,刘强说的是哪篇呢?
何柳又拿起了另一份报纸,评论版面的一篇文章,像一颗炸响的手雷,爆得何柳脑袋发蒙,心跳加速。
文章的标题赫然跃出:“你愿意让艾滋病人给你当医生嘛???”
她急速地读下去,怯懦地想回避,但读完文章泄了气,那文章里说的分明就是她,何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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