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之独自用餐回来,忽然想起温绯,她是阴阳师,又是温家的人,白天王萌果带有恶意的指桑骂槐对她是否有影响。其实王萌果也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孤立温绯,确立自己的位置,而在团队中出彩,毕竟,以他对上峰意思的理解,很大的可能,王萌果会成为“祝英台”,萧婉照、温绯两个人的家族都过于强大。萧婉照也就是肖婉,她的爷爷是现任的国家副主席,温家虽然建国后势力受到了一定的制约,但家族中也有好几个部级干部,而且,双刀的持有者,历代在温家都是家主的最优人选,此次人员的各种安排就可以看出温家对温绯的重视与刻意的磨炼摔打。萧温两家是不可能让这两个女儿有事的,而身份格格不入的王萌果,便是保护她们最有利的棋子。
他有些可怜王萌果,如此天真又带些愚蠢,她知道肖婉是萧婉照,却不知道燕长歌是温家三小姐温绯,如此刻意讨好萧婉照,打击温绯,接近他与萧靖楼,那些小小的心思用的怠尽,却不知给多少冷眼看着这场任务的人精提供了餐余的笑料。
“敲什么敲?”面前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绑着发带,敷着面膜穿着粉色浴袍的女生嚯地将门打开。见到白仁之的那一瞬,声音顿时变得像蚊子一样温柔:“帅哥怎么了?”
白仁之微微一笑:“我住对面的,跟和你合租的女生是同事,有些工作想找她聊聊。这是些宵夜,刚刚点多了些,给你们带些。我没动过的,不要嫌弃。”
“嗯?家里不就我一个吗?她们不是去银滩游泳了吗?”女生接过宵夜,却十分困惑。
“我方便进去吗?”
“方便方便,来吧来吧。”
白仁之在温绯门前听到了静静的翻书声,知道她很有可能一直没出来过,伸手敲门。
“帅哥,没人的啦。”那女生十分笃定。
他又敲了三下,门开了个缝,温绯困惑的脸出现在门缝中。
“队……前辈?”温绯将门缝合的很紧,只能容下她一张脸,身后是黑洞洞的房间,一点都看不见。
“吃了晚饭没呀?”
“没……呀!”温绯惊慌地往后一看,只见那些被她捉来学习的魂魄个个都有气无力的:“前前前前辈快回去吧,好晚了,晚安晚安。”说着慌慌张张地把门一合。白仁之下意识伸手一挡,门将他手臂重重一夹。
“前!前辈!”温绯吓的都要口吃了,这可是任务的队长诶,她把他伤了,回去他打她小报告怎么办!
“没事。”白仁之强忍着呲牙的声音:“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找你聊聊,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不方便吧。”温绯很想看看白仁之手臂上的伤,但回头看看那些魂魄,又有些迟疑。
“没事的。”白仁之也不想多做纠缠,推门便过了进去。只见这一屋子,到处都是书,他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前辈,太乱了,不好意思。”温绯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收拾出一个块块,让他坐下,那个块块之小,让本来家风就十分严谨的白仁之坐的更加端正了。
“这些都是部里寄给你的?”白仁之随手翻起一本,是讲财务管理的。
“嗯,因为要去健安医院做财务,所以财务的书比较多。”
“这么多你看的过来吗?”
“尽量看吧。”
“你这两天都在看书?”白仁之看看这一屋子的书好像都被翻过做过记号,而小书桌上堆的书最多最厚,自觉惭愧。
“恩……”好几只小鬼在白仁之身上跳来跳去,看的温绯有些分神:“前辈,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白仁之笑了,这丫头这么赶人,难怪萧靖楼受了那么大打击,换成自己,似乎也没遇到过这样着急把自己往门外推的女生。他随手一捉,把一只小鬼从他脖子上拎了下来,放在腿上,揉了揉那小鬼的头。满意地看着脸上都是心事的温绯的眼睛由闪烁游移变得目瞪口呆:“带你们去吃东西吧?”他说“们”的时候声音特别轻,但温绯却听得清清楚楚。
天台,白仁之与温绯坐在一个烧的极旺的火盆前,温绯的双刀静静躺在地上。温绯将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腮,看着白仁之在城市霓虹斑斓的夜空中烧纸,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奇妙。
“其实前辈,你知道他们收了纸钱是要去买东西吃的吗?”双刀在夜色下看起来半点鬼气都没有了,温绯不由地觉得有些没有安全感,又因为白仁之在身边,那种不安全感又好像变得没那么强烈。但理智又告诉她,如果此时有什么变故,只怕她连百鬼屏障都用不出来,所以还是不要那么放心的好。
白仁之看着旺盛的火光,又扔了些纸钱进火盆,用随手不知道哪里捡的扫把杆拨散:“恩,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看着。”
“前辈的乾坤包怎么会带那么多纸钱?”
“我是队长,想的周全是我应当做的。”
温绯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不给萧婉照带套泳衣来,刚刚她在厅了跟王萌果就买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泳衣吵闹了半天,声音大的连她刀中的魂魄都纷纷探头出去看,影响学习进度。
“其实你没有必要那么难为自己,部里寄来的书你看几本就是了,不过是掩饰身份,又不是让你真的做财务。”火光映得白仁之的脸更好看了。
“如果掩饰身份不到位的话,只怕会露出马脚呢……”温绯想起了以前,神色有些凝重。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能说说吗?”
两年前……温绯不知不觉将嘴唇咬的死白……两年前她晋升在即,却回国前接到了采取M国毒枭的任务,她与她进入观测部便一同分配于报社的搭档,也是她在报社的摄影师,更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位男友一同前往了毒枭所在的据点。只因她说错了一位知名记者的名字,多疑的毒枭将他二人扣押,男友被活活烧死在她面前。在毒枭据点过了半个月非人的日子,直到毒枭想处死她时,她才被家族营救了回去。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办法走出那段记忆,她宁愿死的是她。直到今天,她对自己的每一个身份都不再放松,认真对待,就是怕再因为自己的愚蠢与懒惰再害死谁。
“前辈是想治我的PTSD吗?”温绯自嘲地反问:“可是我不想好呢。”
白仁之望向她,沉默了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愿意放下的过去可能是你阴阳眼不稳定的另一个原因。”
“我就算不要阴阳眼,我也不要忘记他!”
温绯兀的站了起来,全身颤抖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白仁之。
白仁之诧异地看着这个连被人当面挤兑也没有发火的姑娘,片刻,他恢复了镇定,回过头来,又往火盆里加了些纸钱:“你不过是潜意识里害怕看到他罢了。”
温绯的瞳孔兀地放大。
白仁之只觉一阵风动,地上的双刀与身边的人都已经不见了。他默默地抬头,望着那弯新月,不由地觉得温家看人实在太准了,连自己也被计算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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