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刚走到窑门口,正往窑门里乱瞄着,尚未开口喊呢,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人来,大喝一声:“嗨!你这两个人干啥啊?也想进去耍榴芒啊?”
两人都被唬了一跳,急转身时,却见一个剃着和尚头,敞着蓝布汗褂,又高又壮的中年汉子堵在面前。宋老师急忙陪笑说:“看你这同志说的啥话?我们是过路的,没见过烧瓦呢,就想看一下。——哎,同志,你是不是一直在这跟前?”
那人道:“我一直在这儿看瓦呢,就在瓦堆背后坐着。咋?有啥事啊?”
“倒也没啥事。”宋老师说,“就是我们一路四个人,走着走着,打了个岔,就不见那两个的人影了,不知道你看见没有?”
那人道:“倒是有一男一女,在窑里头耍榴芒,叫社员给逮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人?”
宋老师且惊且喜,急忙笑问:“那女的是不是穿着白的确良衬衫,凡立丁裤子,披披头,长得蛮好看的?”
那人道:“好像是的,我也没太看清。不过男的倒是看清了,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三四十岁的样子,油头粉面的。”
宋老师把手一拍道:“就是这两个人,你们把他俩抓到哪去了?”
那人道:“也不知道抓住了没有?反正撵他们的人还没有回来。要是抓住了,肯定是扭送到公社去了。要是没抓着就说不上来了。那两个人还贼得不行!几个碎娃跑到窑里头,想拾炭末子呢,刚一进去就跑出来了,只个喊叫有人在窑里头咥活,等社员们四下里撵过来时,那两个人已经从窑里出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几个社员追沟子就撵,到现在还没回来。”
宋老师便又说:“同志,我们是远路人,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我们一伙儿的?如果是的话,我们瞎好也得见他们一面,也好给公家人做个见证,好叫把他们给放了,毕竟乡里乡亲的,是不是?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公社门朝哪儿开,所以同志,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引一下路?”
那人道:“我走了,谁把瓦偷去了咋办?”
宋老师笑道:“好同志呢!在hua 主(历)席(史)的英明领导下,谁还敢做那小偷小摸的事?咱都是革 命群众嘛,就帮一下忙吧。”
那人想了想说:“倒也行。”便朝瓦场那边响雷般喊了一嗓子:“得胜!给我照看一下,我去弄个啥。”
瓦场那边回过来一嗓子,也是响如洪钟:“知道了,忙去吧!”
于是,那人便领着宋、方二位老师,七拐八拐的,直插街道去了。他们很快到了公社院前,却见院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大堆人。那领路的人说:“这儿这么多人,肯定是把那两个人逮住了。你们消停看,我赶紧回去看瓦去呀。”
宋老师拧转身正欲给那人道谢呢,谁想他竟已大踏步走了。她便不再管他,却将方老师的衣角一扯,就往人堆里挤去。人堆里果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均被绑成了疙瘩,跪在地上,都把头低着,女人的头发却有一大半从前面铺盖下来,将整个面孔全都遮住了。他俩每人身后都蹴着两个小伙子,死死的按着他们的肩膀。
网友评论